望着合上的帷幕,对此弑鬼神来说,他再熟悉不过了。当戏剧进行到这一幕,便到了刘晋元救彩依的情节。可令他不解的是,剧台竟暗淡了许久,连合上的帷幕都没有拉开,更别提人影儿了。

观众们为此叫骂连连,甚至还有人指着台上的兔七大放厥词,身为坊主的她,只得弯腰朝着大家赔礼道歉。眼看还没人拉开帷幕,兔七不安地垂下了兔耳,她满脸愁容地将脑袋钻进了帷幕,步入眼帘的却是狼藉一片。

原来帷幕内,众丫鬟都忙得手忙脚乱,她们手上拿着暗淡的幻化彩石,嘴里碎碎念念着口诀。可无论怎么施展法术,她们也无法令彩石产生共鸣,来幻化出那些唯美唯肖的场景。

戏子们站在一旁,他们脸上忧愁极了,演刘晋元的戏子甚至摔破了书箩筐,他指着四处奔跑的兔丫鬟们,就是一顿臭骂!

“这群愚蠢的死兔子,在搞些什么玩意儿?没有了幻化出来的场景,难道咱们还得在观众们的面前演戏?真是一群王八羔子!”

‘刘晋元’气得脸都青了,在得知了幻化石出问题后,气打不处来的他,便带着众戏子闹事儿。在兔七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她大大咧咧地指着帷幕,惺忪着兔鼻子急忙道。

“现在怪这个有什么意义?把戏演好才最重要,不就是没有了背景吗?但你们还有演技啊,就算尴尬了点但也不妨一试!如果你们不演了,那你们叫‘戏姬坊’怎么办?”

“能怎么办?”

‘刘晋元’冷眼看着兔七,他不屑地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随后指着修理幻化石的兔丫鬟们,无情的耻笑道。

“呵,要怪?就怪你带来的这群死兔子!白嬅姐又不在,你又叫我们怎么办?我就不信了,硕大的妖界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说罢,‘刘晋元’朝着众人举起了拳头,在他的号召下,大家一呼百应。不少戏子也站了出来,不仅因为前者说出了他们的心声,更说出了他们的忧虑。

“白嬅大姐不在,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她的演技大家都有目共睹。再说兔七姐您为了充数,竟然找了一个外人来演‘彩依’,还没算您的帐呢!”

一提到白嬅放鸽子的事儿,众人的脸上蒙了一层阴影,谁都知道戏姬坊的门票上都印着白嬅姐的身姿。整个戏坊,就是白嬅姐独自撑起来的,如今没有了白嬅姐,就凭他们这一群配角,又怎么能挽留住观众的心?

“再说,如今连幻化石都出了问题,观众们就会聚焦在我们的身上。兔七姐不是我说,平时我们都‘忙东忙西’,我们真的做不到!”

‘忙东忙西?说得真是轻巧!’

兔七心如刀绞地握响了拳头,平时这群戏子哪里忙了,全都拿着月俸,过他们那奢华又肉糜的日子!如今敢在她的面前说‘忙东忙西’,简直是一群畜牲不如的东西!

戏子无情、婊女无义,兔七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管理戏姬坊这么多年,养了一窝子的白眼狼。

瞅着默不作声的戏子们,兔七面色发青地捂起了胸口,她气得险些连脚跟儿都站不稳。只见她面如死灰的拉低了双眸,一如她那颗“咯噔”破碎的心儿,暗淡无光。

过了今夜,戏姬坊将迎来它的终结,就像一颗不起眼的尘埃,被扫进‘历史’的垃圾篓里。

听着帷幕外的咒骂声,兔七颤抖地将右手放在帷幕上,就在她抿紧嘴唇去拉开帷幕时,一道童稚而坚定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我们,还没有无能为力!”

那是一位动人的小丫头,‘她’穿着一身朴素的连衣裙,‘她’仅仅动了动的嘴皮儿,便拉动了所有人的心弦。

说罢,棠莉莉拍了拍胸脯,他抬起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以一位戏子的身份,用那真诚而稚嫩的嗓子喊道。

“我们是戏子对吧?戏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演技吗?是背景剧台吗?还是你们那所谓的‘第一花魁’?既然当初有没想好,那你们就别站在台上丢人现眼,侮辱‘戏子’这份尊严!!”

“我们做戏子,就是为了月俸而已...”

一位心虚的女戏子站了出来,她很现实地朝着棠莉莉回应道,而她的回应,也赢得了大家的点头默许。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为了赚钱,难道是为了‘挨饿’?

谁都知道,外面所坐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代表着权利的顶端。他们吃的用的看的,都讲究两个字——‘格调’。

来看戏儿,靠得还不是精美的场景,以及妖界第一花魁的名头?如今花魁放鸽子不说,连幻化石都出了问题,‘戏姬坊’已然一无所有!

一想到这些,柳小轲气势汹汹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直接把棠莉莉给拉在了一旁,并拽起了后者的左手,粗鲁道。

“就凭这个丫头?兔七姐不是我说,‘她’从来都没有在我们面前演过,又怎么得知‘她’能够受此大任?”

话音刚落,空气中却安静无比。柳小轲奇怪地眨了眨浓眉,她朝着四周望去,戏子们无一例外地瞪直了眸子,他们脸色发白,犹如一堆木纳的傀儡。

就在柳小轲刚准备叫骂的时候,她却突觉背脊一凉,就连空气都结了一层寒霜。呼吸着这口凉气儿,柳小轲汗如雨下地瞥向了身旁,当她看到棠莉莉的刹那,她如同见了鬼一样,像一头受惊的肥慈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轰通——!!”

因为她身旁站着的,哪是那位幼稚的小丫头?

那明明是一位坚毅的女子。

那头随风飘扬的黑色秀发,那双摄人心魄的美艳双眸,那份成熟而稳重的特殊气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简直不敢令人相信,‘她’就是大家眼中那位懦弱的小丫头?!

棠莉莉瞥了一眼柳小轲,他不以为然,反而将葱手指向了帷幕,用那稳重而甜美的声线命令道。

“给我拉开。”

一听到棠莉莉的声音,兔丫鬟们无一例外地楞成了木头人,她们惊讶极了,就连手中的幻化石都滑落在地,发出了“哗啦啦”的清脆响声。

眼看棠莉莉真有几分本事,望着‘她’那悠长的背影,柳小轲冷“哼”着拍了拍裙子,她边扭着肥臀、边指挥着众位戏子,要他们赶紧回去演戏。

这儿日进斗金、还好吃好喝供着,柳小轲可不傻。如今白嬅姐不在,若戏姬坊真的倒闭了,她又何去何从?

所以柳小轲这才妥协,与其成为丧家之犬,不如放手一搏。

“你们这群败家子儿还不干活去,麻骝滴!”

随着柳小轲一吼,戏子们纷纷回到了‘正轨’,兔七边擦着眼泪、边搂起救场的棠莉莉,并且喜极而泣地感谢道。

“真的很感谢你,刚刚我都以为没有救了,你....”

然而兔七还没有说完,棠莉莉却用食指捂住了前者的兔鼻子,他露出枫糖般的微笑,眨着那双黑宝石温柔道。

“其实,是我谢谢你。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演戏的快乐了...”

在和兔七姐拥抱道别后,瞅着拉开的帷幕,一道亮光照在了剧台上,刺得棠莉莉有些睁不开眼。随之而来的,是观众们激动的呐喊声,他们嘴里大声呼喊着“白嬅”的名字,不少人还流氓地吹起了口哨。

可当观众们发现台上只有一群戏子的时候,又开始为这窘迫的剧台吹嘘倒彩。更别提棠莉莉出场的时候、那身‘彩依’的装束了,先是寒酸的农妇连衣裙,就连背后的蝶翼都是纸糊的!

一点花样儿都没有,跟那街上那些‘卖唱’的戏班儿,都没什么两样。

“这...这就是妖界的‘第一花魁’?”

不少人都为之大跌眼镜,他们纷纷拿出了门票,用来互相对比。在发现主演和门票上的‘绝**子’完全不是一个人后,才发觉自己被骗了,为此他们愤怒地拿起了茶杯,朝着戏台上猛地扔去。

“什么王八玩意儿?那个小丫头是谁?就一个丫头都能当主演!本少爷要的第一花魁呢?!”

“这..这丫头虽然也有些姿色,然而跟门票上的女子未免也相差甚远?没有场景、没有头牌,还把门票卖得这么贵,真是寒酸!”

“给老子滚下去,你们全都给老子滚下去!除了第一花魁,你们都不配给老子舔屎!!”

茶杯“噼里啪啦”地砸在了剧台上,那破碎的声音回响在戏子们的心头,他们瑟瑟发抖地愣在了原地,几乎都忘了原先的剧本。身为男主角的‘刘晋元’甚至被茶杯砸破了头,他摸着头皮上的鲜血,随后将那双发红的眸子瞥向了棠莉莉,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经’!

‘这一切都是‘她’害的,现在我们就像一群跳梁小丑,要多难看就多难看。这个该死的混账丫头,就该被老子摁在床上,狠狠地艹!’

就在‘刘晋元’气势汹汹地走向棠莉莉时,抬起巴掌的他却意外的发起了楞。因为棠莉莉并没有害怕,他反而深呼了一口气儿,紧接着张开了嫩唇,满脸娇滴滴地望着‘刘晋元’,犹如一只无辜的小蝴蝶,散发起忍不住让人‘呵护’的气质。

当棠莉莉朝着天空甩起秀发时,那较弱的身躯为之一震,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诱惑与怜悯。刹那间,叫骂的观众们纷纷闭上了臭嘴,他们等着那双通红的眸子,就连眼睛都‘鼓’了出来。

“你....你是谁?”

棠莉莉说起了台词,他的声音是那么的甜美,搭配那白里透红的肌肤,明明穿着朴实的连衣裙,却显得他格外的诱人。话音刚落,全场观众的心儿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开始脱衣解带,就连温度都变得异常的闷热。

望着‘蜘蛛网’上的棠莉莉,刘晋元的气儿早就消了,他不可置信地晃摇着脑袋,竟然忘了该说的台词。瞅着这一幕,弑鬼神摸了摸白胡子,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儿,随后又朝着看呆的逍遥神剑、伯乐说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你们一位是二皇子、一位是武林盟主,怎么喜欢上你们口中的‘胭脂俗粉’?”

眼看两人的咽喉‘七上八下’,弑鬼神又继续喝起了凉茶,在他看来,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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