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有这种东西。”
白露走到一面镜子跟前，上面却没有倒映她的镜像。这些“镜面”，只能在特殊的条件下发挥作用，将另一侧的布景完全映于其中，并化作实体。
“类似这种玩具，也只有雷神会喜欢。”
虽然伪神并不是全知全能，至少像白露这种变数，他们并不知晓；但在这个次元当中，如果有所有生物凑在一块儿的究极智力问答，恐怕没人能比伪神分数更高。
由于这些伪神是被创造出来的，所以他们或多或少地继承了“父辈”的兴致。火神对信仰者所想象的“形态”颇为好奇，而水神则是为纪念已经灭绝的海洋生物，披挂着它们留下的最后痕迹。
白露若有所思地猜测道：“也就是说，这个雷神可能是被高次元某个收藏家捏出来的，所以拥有收集癖咯？”
“不，他单纯地只是为了好玩。”火神纠正地说：“如果有天，雷神觉得这些东西没意思了，就会将它们丢掉，或者轰成渣滓也说不定。”
“总之，在所有神当中，雷神是最为喜怒无常的那个，”水神接在火神之后，补充道：“也是所有神当中，毁灭与破坏的代表。”
离开魔幻镜面的区域，白露刚走几步，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这次并不是石云天宫的机关，而是她察觉到身后有人。
水神与火神自然也感觉到了气息，而且这些人并非暗杀者协会临时组成的小队，不论从人数上还是实力上来说。
“看来花叔的手下也来到这里了呢。”白露眯起眼睛，露出邪恶的笑容，“上次他用傀儡完美阻止我的攻击，这份不爽，就让我撒在他们身上吧。”
复仇心满溢的少女刚要回头，就又感觉到了新的不对劲。从其它地方传来了求救声，声音好像跳过五官的接收，直接以神经信号的模式传输到大脑内部，即便她想要拒绝也做不到。
收到求救的白露为稍微皱了皱眉。能用这种办法的家伙，她就只认识轩辕钧。难道他比自己还要提早来到石云天宫的内部？
“主人，现在该怎么做。”
与白露心神相连的水火二神，自然也得到了轩辕钧的消息。虽然这家伙和他们半点关系也没，不过好歹他是主人的小跟班，也许有救出来的价值——在与鸟人、幻龙族混战时，火神就因为这个原因救过轩辕钧一回。
“……你们能够在这里单独行动吗。”
白露考虑几许，低声问道。
“虽然这里重气土、轻水火，但这不代表我们毫无战力。”
火神的眼睛侧方忽然长出一只长臂，它用血肉凝成的手掌拍拍眼仁，好像在拍胸脯：“独当一面还是没问题的，就算遇到雷神或者灵神，至少也能打个四六开。”
“啧啧，堂堂火神居然说自己会落入下风？没有个十成胜算怎么担得起本姑奶奶的下仆嘛。”白露笑着开玩笑道：“哼，今天就暂时认可你这个胆小鬼。记住，敌不过就要全身而退，胆小就要彻底一些。”
这位高贵的少女，在言语中透露出若有若无的关心。她自己虽无自觉，不食人间烟火的水神却感觉到一股温暖，更加坚定了跟随主人的决心。
接着，白露开始分配任务，“火神，你曾经救过轩辕钧一次，这次也让你去救他；身边的机关被解除，但不知后方还有什么，水神的任务便是帮我探路。”
火神有些不情愿地问：“丫头，你要对付那些垃圾？”可能是因为从它的特性来说，救人远不如战斗爽快。
“就算是垃圾，也有对付的价值。怎么，难道你想代替我给他们一个教训？”
“至少比救人和探路来的实在。”
白露看了看身边的大眼球。她并不放心火神单枪匹马地迎战外敌，不是怕打不过，而是觉得花叔派过来的噬能者，定有某种对抗神明的秘法。
“你可别小瞧他们。”她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火神，“那群石头人虽然实力不强，但好歹也是花叔派过来的特种兵。如果没点雕虫小技，他们走进这石云天宫不等于送死吗。”
“就是与这种未知家伙战斗才有乐趣。”火神坚持要打一场，“我们也不能老是被策略针对，也得在实战当中抓住些许反击的窍门才行。”
不管是在彼岸方舟对抗假冒的酒叔也好，在南欧罗巴见识到鸟人族的对神武器也罢，都给了火神以极大刺激。前几日离开白露时，它便去了遥远的某颗星球做特训，目的就是要破解这些“对付神的特殊攻击”。
“……好吧。你先让我试试。”
白露左顾右盼。在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接近之后，她的声音逐渐变冷，原本浮在空中的气场忽然凝滞，恐怖的杀意一沉再沉，疯狂聚集在白露的右手上。
火神紧盯着甚至有种错觉：白露的右手上浮现出一层厚实的结晶体。虽然那只是错觉，但在它看来，这足以证明她是要动真格的挥拳。
眼球形态是无法抵抗这股力量的。就算赢扛下来，也会失去接下来战斗的意气。所以，火神幻化成其它模样，做好了战斗准备。
“……狗狗？”
白露稍微愣了愣，看着眼前这条熟悉的大狗，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在落华火山的最深处，熔岩滚烫的圆形场地，首次见到自称“克罗贝罗斯”的火神时，便是这副模样。
“我看你是又想挨打了啊。或许我应该用刀而不是拳头？”
“别，你还是用拳头吧。”
这大狗的模样，是鬼族人对火神的想象。许多种族都信仰火神，而他们塑造出来的形象却各有不同。
鬼族认为火神是一头坐在太阳王座上的大狗、矮人族将其幻想成八臂的工匠、火鳄族觉得火神是长着一口火焰牙齿、身体足以横跨海洋的巨鳄、熊人族将火神看作是尚未人化的棕红色战熊……
这些形态，火神都使用过，然而此次，他却回到与白露相遇时，最初的起点。
“用这个形态，是想要让历史重新演绎。”火神的声音有些不甘心，“当时虽然用这副身体与你打成平手，但那时你尚未完全觉醒；而后又被你的重拳砸得不成样子。所以……”
所以，火神想要面对失败，在白露的面前重新抬起头来。即使暂时是仆从，也绝不要低头下跪。
“我还以为你跟水神学乖，有所改变了呢。”白露浅笑着，露出六颗洁白的牙齿，声音却是敌意满满：“想不到，神核中的不服输精神丝毫没有改变。那我就如你所愿，让你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这当然不是玩笑话，不过也并非气话。白露想要通过语言上的攻击，彻底激发火神的全部力量——这样才更有趣。
对面的大狗，毛发忽然化作七彩颜色。虽然这空间被动地对水、火属性有极大的克制，但火神还是克服困难，居然将气势抬升到和白露相同的底部。
如果说白露的杀意能够冰凝世间，那么火神的战意便可燃尽万物。
水神早就做好守势，她举起贝壳盾，撤出十米开外，静静地欣赏着白露和火神的切磋。虽然这气势已经远远超过切磋的范围，但她相信，眼前这一人一神都有分寸。
白露与火神互相看着对手。他们谁也不后退，寒冰与烈火在空中相撞，居然在不动当中，以气势交战，无形中过了数百招。
随着一声轻喝，居然是白露主动出击。她的速度同电光石火无异，甚至更快；但火神的意识也提前判断到白露的攻击，抬起前爪，竟是要正面相搏！
——火神败了。
以防御见长的水神，在两者出手的瞬间，便看出火神必败。白露的爆发力实在太强，就算在气势战中先行撤退，也不丝毫没有影响到这拳的威风。
然而让这位观战者十分惊讶的是，火神居然在最后关头，再度加快了自己的节奏。原本无法抵御白露冲拳的前爪，猛然间毛发倒竖，神圣的七色火融在一团，竟是形成了全新的、未名的新光辉。
“盾？！”
观战的水神，居然失声高叫。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从来都只注重攻势的火神，居然在闭关修行期间，接受了“防御”的概念。
“不，不是普通的盾。”
水神将这场较量的每个细节都装进心中，并将其转化为十分缓慢的动作，并一一拆解，终于明白了火神的真意。
火神的前爪，在闪耀全新光辉的同时，确实化成了一枚椭圆形的光盾；不过这只是看着很像守势，实际上这枚盾牌的目标，并不是抵挡，而是主动进攻！
在水神人形态的眼中，白露那只不起眼的小拳头，与火神光辉四射的前爪，终于撞在了一起。
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