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薇尔呆呆地望着艾伦的身影,等级到达60级、开了天眼的三眼灵狐能够轻易洞察出比自身等级低的对手。虽然不愿承认,但自己的第三只眼不会欺骗她,他真的做到了,从55级到61级连跨六级,这在最初艾伦提出的时候,被她一口否定,然而眼前的景象又让她不得不相信:凭借艾伦独有的修炼方法,确实能完成瓦格纳数千年从未完成过的创举。太可怕了,妮薇尔的认知完全接受不了这种冲击。

“这是什么方法,可以跨越阶级实力暴增?这一定是哪位高人几乎失传的绝学被你发现了?对,一定是这样,不然你不会修炼得这么快的。”妮薇尔脸色阴晴不定,人总是对某些他们不理解的事物抱以抵触和惊惧的态度,她望着缓缓落地的艾伦,感觉自己赖以成功的价值观在他的手上轻易捏碎。灵狐族长公主,这个被赞誉为灵狐族天骄的女子,头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无力和彷徨:四系天才,发现了简式吟唱的规律和这逆天的修炼秘诀,还有不骄不躁的上进心。比起他,我算得上什么天骄之女?

我担忧地注视着妮薇尔,眼神里略带着愧疚。我知道同为天纵之才的她在逃避眼前的现实,因为换位思考,身为瓦格纳的人注定是不了解地球的信息的;而我得到了神赐的初始能力,她却是一步一脚印爬上了三眼灵狐的修为,从这方面说,我反而要敬佩她,她付出的努力其实远超过我。但她是不知道的啊,陷入了我所带来的错觉:得天独厚的全属性,目前世界独有的修炼方法,让她的骄傲成了我的笑柄,心生魔障了。

抛开之前她对我的言语攻击,我还挺欣赏她那敢爱敢恨的性格的。到瓦格纳这些日子,我慢慢卸下了在地球已经习惯的面具、脱下了假意逢迎的伪装,因为这个美好的世界的原住民没有伪物,要么老好人要么真小人。伊芙兄妹、龙王夫妇、莉莉丝姐弟……是他们唤醒了我早己被世态炎凉麻木的心,使我能够以轻松自在的心态去享受瓦格纳所带来的一切。想要投桃报李地予每一个温暖我的人以善意,妮薇尔交谈方式不是那么讨喜圆滑,那八成是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娇蛮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嘛。眼见本性不坏的她可能因为我的打击而颓唐,甚至一蹶不振,我自然是于心不忍。

“你说对了一半,我确实没那么大的本事自创出一套强大如斯的秘法,但你也搞错了,这不是一个人创造的,它甚至不是你们的世界里的大能创造的。我来自地球华夏,这个国度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这套修炼方法就是无数先贤智慧的结晶!”我的声音铿锵有力,难掩自豪。除了龙王一家,他们都是第一次知道我的身世,同学们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释然:瓦格纳的历史上,不乏有地球人名垂青史,双系、四系强者更是数不胜数,倒不如说我是地球人,对他们来说才是合乎情理的。但同学都坦然接受的同时,妮薇尔还是不能释怀心存芥蒂,她本身个性极傲,又口无遮拦误解了我,这回怕是想要道歉却羞于表达吧。

还真是别扭的长公主啊,傲娇毁一生。

“妮薇尔!”我声如洪钟的一喝震醒了正在发愣的她,逼视着她迷惘的眼神:有失落,有歆羡,掺杂着更多的自卑。

“不要自我麻醉了,就算打破你自我满足的人不是我,比你强的长者比比皆是,天赋比你高的新星层出不穷,你若不正视这个问题,在强手如林的世界上迟早是要吃亏的。不愿直率地承认自己的弱项,也就不能发现自己的强项。”

“真正的强者不仅要实力惊人,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更重要的是不断进取奋起直追的心态。妮薇尔公主,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教你。”我这一番话不仅仅讲给妮薇尔,同时也是说给同学们听。他们个个天赋不差,龙族的血统给了他们优厚的身体素质,假以时日,成为强者只是时间问题,但如果自我否定,觉得技不如人就灰心丧气,从而失去了变强的自信,那才是自断前程。我这一席话,就是让他们不要把我看得太高,就算是妮薇尔年纪也不大,应该眼光放远,努力朝世界一流迈近,而不仅仅局限于我现在的光环。

“你……真的不介意我口出狂言,还肯把这秘法教给我?”妮薇尔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当艾伦证明自己的方法是行之有效的、而且效果简直逆天时,她知道自己错怪了他,心头满是歉疚和对自己的懊丧,至于秘法,她已经断了这个念想。哪曾想艾伦如此大度宽容,竟还愿意教给自己修炼方法。当她向艾伦的眼神确认,得到的是真诚的、没有半点怨气的双眸时,心性的差距,也让灵狐族的公主又一次深深地低下了头。

“嘛……我要说自己没有生气,那肯定是假的。”我苦笑着抓了抓头发,面对前后态度如此反差的妮薇尔,我也有些尴尬,“如果对我的误会能有所消解,我就很满足了。这方法又不是我的独创,何况是大敌当前,我没有理由敝帚自珍。如果能对大家的修习有所帮助,这方法也就物尽其用了。”我走上前,温声细语的嗓音使她重新抬头。

“所以不必感到自责,我神经大条大条,那些挖苦的话我一向听听而已,不会当真的。”我无意间想起了地球生活格格不入的窘况,不禁自我开解自嘲了一波。说者无心,妮薇尔却把我的自嘲和脸上无意中带上的孤独寂寞尽收眼底。她的心骤然紧缩:为什么他实力高强性格温和,还会露出这般怅然痛苦的表情呢。

“你以前还真是不容易呐,在地球上。”妮薇尔是个聪明人,不会不识趣地戳别人可能的逆鳞,只是提醒他收敛起表情,不让伊芙担心。

“都是陈年旧事了,我现在是艾伦,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牙掰,放松的生活状态都让我在伤怀时难掩失落,明知道物是人非,明知道不能沉湎于过去,明明已经有这个世界里的未婚妻了,却还在对她心心念念……

啧!我用力摇摇头,驱散无意泄露的心底的阴霾,重新端出一副和善的面容,朝一直注视着我的伊芙走去。

是的,我已经和过去的不公和孑然一刀两断了,我现在是艾伦,我只想在瓦格纳自在的生活,有力量去守护我所爱的人,仅此而已。

“让你为我担心了,抱歉了。”我尽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想上前摸摸她的柔顺的银发,安抚她的不安。我冥想状态时虽不受外界的干扰,可与我签订了灵魂契约的伊芙,却对我打通奇经八脉的全过程一清二楚。个中滋味旁人不知,却瞒不过她。可她躲开了我的手,脸色铁青,显然是生气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就光顾着与父王他们的赌约,根本就不考虑我的感受。你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扛下重负,事后又是一副轻松的笑容。要不是这次我看到了你拼命的样子,恐怕我又被你无所谓的神情诓骗了吧?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为什么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你会露出如此伤情寂寥的表情?为什么我不能分享你的悲伤呢,回答我啊?偷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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