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武器,是不是也有点问题?」

来回踱步观察了鬼切的一周,皇很快就发现了可能由于降落冲击而损坏的步枪。

「或许是……」

「皇!你们那边好了没有,就等我们出场了……总之,先把HMA开出去吧!」

已经焦虑到脑袋冒烟的马尾少女终于忍不住催促我入舱了。

「原本应该有熟悉这台机体的技术人员随行,现在也没办法了,我给你加装一些几乎是领域通用的制式武器」

我一面对着马尾少女打手势,一面和皇完成最后的对话,

「为什么要佩戴武器,这里也需要战斗吗?」

「谁知道呢?姑且都换成了训练弹」

见到鬼切正面对应的大门已经打开,噪音与上午的阳光都一并涌进了机库,这些环境都如同一双无形的手再催促我一样,迫使我不得不乘上鬼切往六曜科技的人员引导的出口走去。

【鸣不知道脱险没有,梓菱姐安然到达首都医院没有,彼方现在又在哪里……还有我现在究竟又算是在做什么啊?!】

最先被回答的内心问题自然是最后一个,随着鬼切迈开走出黑暗的最后一步,耀眼的白光从穹顶溢满了整个空间——

没错,并非是肆无忌惮地倾注并扩散于大地,而是像被眼前的环形空间聚集起来一样,

【竞技场?】

与曾经在赫炎基地时看到的那座用于HMA角斗的场地相似,不过却没有它在设计上的随性,这座位于公国首都的竞技场看上去就是一个令人倍感自己描写的舞台,如果不是场地中央排列有序的大型兵器,将其作为演唱会抑或运动会功能的场地也毫无违和。

【这个阵势太叫人受不了了啊!】

不知道是否有十万名观众的等级,鼎沸的人声和乐器的演奏响彻云霄,而最接近我的摄影机

正巧把鬼切的身影投在了一个个大屏幕上,这让我仿佛感受到了数万道目光朝我射来的严重不适。

更令我感到糟糕透顶的是当下鬼切的造型——

【虽然说是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但这披风看起来太蠢了啊!】

被当成猴子似的围观,而作为霸主象征的披风在HMA这种人形兵器上并没有显出适合之处,全场居多的哄笑声已经说明了这个造型的滑稽。

「现在从东南方向缓缓走出的HMA是曾经的公国霸主——六曜科技的最新作「数珠丸」,高机动性与强大的火力并存,让我们期待他们重现辉煌」

面对现场主持赶时间的介绍,已经确认这是像阅兵仪式一类的盛会,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直到调试好马尾少女要求的无线电频道后,里面才传来了指示声,要求我去和其它的HMA排在一起。

于是我便再度驱使鬼切朝场地中央迈步前进,就算此刻乘坐着3、4米高的巨人,我也只能觉得自己渺小,融入在林立的钢铁巨像之中,变得不再起眼。

参加阅兵的他们此时的感情是否激昂而又自豪,抑或是充满了执行命令的紧张和严肃。

【他们能做到什么?在战场中都无非是一个不起眼的生命,只要战争继续下去,再华丽,再有气势的武器也会被摧毁,连同数不清的生命一起。】

【所以,我又能做到什么?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的我。】

【只有她……】

四面八方的大屏幕不断来回切换着现场的无数画面,直到最后定格在同一个地方,几乎是阅兵场最高的一个平台处,即使是在被一层透明玻璃所挡住的空间里,也没有人敢质疑那里的安全性——

【只有她能改变这个世界。】

公国地位最高的人几乎都集中在那个惹人瞩目的平台上,屏幕对准了满头白发的大公爵,紧接着镜头又移动到坐在大公左手边的少女身上,全场立刻发出了比先前还大的反应。

只见彼方又恢复了曾经在报纸刊登的照片里那副端庄大方,美丽动人的「公主造型」,不禁想起和她在青耀城度过的日子,没有多少梳妆打扮的机会,没有华丽娟秀的衣装,甚至可能洗澡都成问题,就连那一头耀眼的金发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有光泽过。

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人,甚至自认为只有自己适应的生活才是正常的,并把正常当为正确。

屏幕映出的彼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座椅上,直至旁人提醒,她才留意到摄像机的镜头正对准了她,立刻便摆上了礼节性的笑容,正如她身为国民偶像的工作那样,把温暖和煦的笑颜与天籁之音奉献给所有人。

【并不是真心感到快乐,所以才会这么笑。】

我清楚这一点,所以我应该感到高兴吗?我应该因为见过她的另一面而沾沾自喜吗?

伫立在阅兵场的中央,和钢铁洪流融合在一起,泯然战场上数不清的消费品,我忽然又想通了一些事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合适的位置,每个位置也都有属于那个人的喜怒哀乐,合不合适并不能只用那样狭隘的「快乐与悲伤」去评判,更应该是能实现一个人价值的地方。

如果彼方继续与我留在青耀城,她再怎么成长,最后也不过是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家庭妇女。

而她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可能只要说一句话,就能让我们浴血奋战也救不了的人从最开始就幸免于难。

那样的错位,到头来只是命运所开的一个玩笑罢了,我所埋入的种子,也正是抓住了这个以假乱真的玩笑所形成的机会,我才希望她能为己所用而已。

就在这容纳十万人的地方,我才真正体会到何为「中心」。

不同世界的人可以抱着任何态度与理由去产生交点,但他们最后都会回归到自己的原本的位置,只有这才是「幸福」的结局。

因为不管是我还是她的世界都不会只有我们自己一个人,而倘若这都是命运的玩笑的话,我更倾向于去解读这份相遇是为了给予我抗争失去夕夏和天舞那份命运的机会。

无论是利己还是利他,彼方都应该回到那个位置去,那么耀眼那么遥远——

如同曾经在报纸上看到她的时候,将那份与大家一样,质朴无华的憧憬,永远地保留下去。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深羽……当时我确实是看入迷了,就像现在一样……明明是早就决定下来的事,现在确认决心为什么又要伤感呢……」

我自嘲了一句,回过神来才发现,场地的阵型已经发生变化了,就在我茫然之际,无线电中及时地传来了指示。

已经在都城的主干道游行完的部队纷纷退场,这也就解释了我们刚进城时看到的居民为何呈现那种状态,而作为重头戏的空军和HMA,将以这个会场为中心,天上天下同时进行检阅。

「要开始乱斗了吗……」

对于HMA而言,除了一般的展示,更调动观众情绪的自然是机甲之间的对战了,已经逐渐演变成一种竞技的HMA格斗已然形成了一种潮流风尚,一如我曾经的目标那样,只可惜我走上的是对HMA更极端的使用之路,也是最原本的——将它作为杀戮兵器。

一旦走向这条单行道,再去面对这种「娱乐」性质的战斗,便会觉得毫无意义了。

【而且我的鬼切还不能暴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能不能弃权啊?我这台机体必须……」

「啊啊啊,拜托了少尉,六曜科技现在内外的处境都非常不妙啊,至少撑到最后让大家知道六曜科技的武器还是有竞争力的」

一听到我的打算放弃,马尾少女立刻急切地对我进行劝阻,而我不论帮不帮助他们,身处这样的状况也完全没有脱身的办法。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模仿着其余几十台HMA的行动,我也驱使着鬼切退到了场地的其中一个角落,布满摄像头的场地不断切换着画面,在十万双远近不一的目光下,恐怕大家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捕捉到。

乱斗刚开始打响,场面一片寂静,谁也不想成为对手眼中的出头鸟遭到针对,于是我也趁势开始观察场上局势,尤其是打量对手。

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既然是阅兵,几乎所有御雷生产的或是拥有的HMA全部悉数登场,其中也不乏光世甚至型号更旧的老古董,实际上几十台HMA真正打起来有超过半数都算是炮灰等级的对手,真正需要留意的就是和我所代替的出场的HMA定位相同——各大军工生产商的最新作。

「轰隆!」

没等我认真分析完那些看上去不一般的机体,东面的战斗伴随着观众们的惊呼已经率先打响——

「嗯?!」

似乎有一道熟悉机影一闪而过,可就在我目光追逐的过程中,一道冲击猛然从肩部传来,虽然削减威力的训练弹没有把鬼切击倒,可是肩上的无后座力炮却像被裁剪了一样,挂着破损的底座垂到机体侧面,而监视器所捕捉到的镜头还在恰好印在了屏幕上,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滑稽的造型而引来了更高的关注度,我木讷地遭受攻击的一幕,引发了浪潮般的哄笑声,而解说声也不失其时报出了双方的情报,就连驾驶员的名字和来头也没有落下,尽管那并非我的信息。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