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少女的裙摆凌乱，同样的红色顺着小腹蔓延开来，一直流到脚边——但不可思议的是，唯有面纱是完整的，也许即便是死亡也不舍得破坏面纱后的容颜。

犹豫了一下，罗兰也未曾掀开面纱。

不过他仍然半跪下来，看了几眼脚印。

“马靴，杰尔维王国的，应该是轻骑兵。”

久经战阵的男人虽然算不上辨识脚印的专家，对于杰尔维骑兵那小帆船型的靴底还是能够认得出来。进一步的，他伸手碰了碰那女孩的小腹，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指。

“没死多久。”

做完这些判断，他叹了口气，起身。

“周围可能有杰尔维王国的轻骑兵斥候。摩尔，让几队战士把这些面粉搬到咱们的马车上，你上一次烤的那个叫做——什么烤饼？今天你可以多做几个了......其他小队全部维持警戒，组成反骑阵型。”

“那叫做吉哈洛饼，团长。黑沙漠里每个米克人都会做这个。面粉加水加盐，团成面团，用擀面杖擀扁，放进热灰里，Devins Celetona.”

蓬松的大胡子男人一拍掌，像是很不满意一般念叨了一句方言，便招呼手下的小队成员，将军队的马车派遣过来，几个精壮汉子很快便走进去，大大咧咧地跨过地上的女孩，抬动面粉。这些面粉似乎是给诺娜堡内的领主家所用，筛过数次。虽不是足以用来制作糕点的精品，但也足以算上洁白了。但诺娜堡内的守军，似乎消费不起这种品质较高的面粉，而领主一家也消耗不了如此之多。

“等一下，把这两个埋了吧。”罗兰止住了想要将倒在面粉袋上的年轻人推开，将面粉袋搬走的手下。“你们几个，去挖个坑，两人埋一起就行了。”

——希望下次你们能出生在和平的世界，男人在心中说了一句。

不过在乱世之中，能够与自己的恋人共死，这已然算得上难得的幸运。

战士们很快便拖动两个人离开磨坊，前往队伍的辎重处寻找铁铲了，剩下的战士继续搬动面粉，这些面粉足够让全体战士吃好几天了——从这个磨坊的惨状看来，罗兰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从村子那里获得给养。

“所有人，保持警惕，我们继续前进。”

太阳越升越高。在夏日的正午行军是很不明智的，将带来危险的脱水和晕眩。罗兰原本打算在村中购置些食物，让士兵们在阴凉地躺卧至太阳落山，再起来彻夜前进到下个村庄。不过现在看来购置食物是做不到了，恐怕还是只能依靠自己找。

如今的这个天气，即便是驮马都显得十分萎蔫。所幸罗兰的战马还算得上精神。由于前一夜斥候已然被罗兰全数派出，恐怕今日难以返回，罗兰只得骑上马匹趋前，率先奔上山坡进行侦查。

在山坡的顶端，如同许多村庄一样，由低矮的平房与木质栅栏组成的建筑群出现在男人面前。

罗兰用力眨了眨双眼，又脱下链甲手套，用手揉了揉眼睛。

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