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
“嗯？”
蔷薇转过身来，赤色之瞳双目无神。
这对视让卡米契亚有些胆颤，但她还是打算继续说。
“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还是很感谢你能救起阿维。”
“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神色自然地回答，但显然这种对话太过于平淡了，太过于刻意而为之了。
“不，我是说，请你和我们一起走。”
“为什么呢？”
“因为......”
卡米契亚正寻思着用什么理由更好，蔷薇却自己自说自话地回答了。
“因为你们和利维坦是朋友，所以我就必须得有这种义务吗？”
像是寒霜封印住了心灵，蔷薇的话里透出来的只有冰冷，或者说是带有感情的无情。
“你是......利维坦的谁？”
“问我。很遗憾的回答，现在我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刚刚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最后看一眼而已。”
最后看一眼？卡米契亚对这句话感到奇怪，如果蔷薇真的是吸血鬼的话，那么她绝对不会死亡，更不会有最后这一说了。
但是事实却变成这样，眼前的这个少女，虽然看不出到底有多大的年龄，外貌比卡米契亚和阿维都显得老成，但如果认识利维坦的话，应该年龄也不小了。
“你不是这样想的吧？”
卡米契亚大胆地提出了一个假设。
“什么意思。”
蔷薇的回答虽然是提问，但句尾语气却丝毫没有声调。
“如果说，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就不会来看一个毫无关联的人最后一眼，甚至在刚刚那么危急的时候却想着要用自己都血来救活利维坦。我曾经在看书上看到，吸血鬼一般不会轻易献出自己的血，因为这种行为会让其自身能力快速亏损，甚至行为不当还会导致整个存在被湮灭。而你，却甘愿这么做，在你心里，其实利维坦的分量举足轻重吧？”
卡米契亚低头一边思索一边说着这段话，说罢就抬起头，用着几乎是想要洞察一切的眼神，注视着想要离开的蔷薇。
卡米契亚的话让蔷薇止步，似乎是起到了用处，卡米契亚这样想着，果然，蔷薇转过身来。
似乎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终于语调有了些变化。
“哦豁？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没错，既然这样，就不要轻易地去死啊，再说了，机会还有，萨麦尔再强我们也有方法去应对。”
卡米契亚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阿维，阿维一切都还好，只是好像被服用了昏睡用的药品，所以现在还在打呼，但至少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那又怎样，就算我打的赢那家伙，我现在也不想这么做了。”
“为什么！”
卡米契亚突然觉得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而蔷薇的表情似乎是淡泊了一切之后的样子，总之满不在乎，甚至是对自己的生命也是如此。
“我现在很想把自己彻底地抹消，这样就不用再去思考这些东西了，反正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只要放下了，只要不再回想起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或许我就不会再这么犹豫且执着地做这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了。”
蔷薇这样想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夜晚，被嫉念之链反噬了的利维坦为了不让自己产生破坏，只能拒绝蔷薇的邀约。
但蔷薇不知道原因何在，只明白利维坦不需要她了，她这么多年来一次次地被萨麦尔杀死几乎是毫无用处。
得不到回报的努力，还不如打从一开始就不要去努力，因为方向错误了，结果永远都到达不了终点。
“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才会变成这样！利维坦绝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卡米契亚大喊着，但是蔷薇依然坚信自己所想的。
“我也觉得她不是，或者说......我不希望她成为那样的人，不过这么多年了，她忘记也是应该的，无非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蔷薇摊开手，纤细俏丽的手指上，长着闪烁着光亮晶莹剔透的指甲，还被特意修饰成了吸血鬼该有的尖锐状，手背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即使在黑暗中，卡米契亚也能用眼睛看的清楚。
但是......就在刚刚，这双手划开了十余个人的颈动脉，而这双手的主人，蔷薇，同样杀死和**了十余个人的鲜血。
这是几百年中不断复活又不断被杀死一直没有得到的大餐。
得到饱腹感和满足感的同时，一种以嗜血得来的兴奋似乎让蔷薇的思维变得更加迟钝。
于是乎......蔷薇就有了想把自己永远的抹消这种可怕的想法。
吸血鬼不该有这种低声下气的想法。
“不，不能这样说，你所做的事情，绝对不是自作多情，你一定是有那样想过，你才会为利维坦做了那么的，对吗？”
“......”
在卡米契亚一连串地语言中，蔷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有想过要把你所做的一切都告诉利维坦，在她正视你的时候，在她相信你的时候，你把你一直以来积压再心里的话都告诉她，你有想过这样做吗？”
“.......”
依然是沉默，卡米契亚不明白这样做是否是对的，但是蔷薇没有说话就证明了蔷薇确实在听卡米契亚讲，并且有在思考。
那么一定要继续下去！
“如果她现在不能够听得到的话，请告诉我吧，我也不能够失去利维坦，我有着和你一样的心情，但是我能够很清楚明白地和你说这些，我希望你也能够这样。你为她做过的努力，你所受到的不甘，你的悲喜兼集，都可以倾诉给我，你不需要掩饰，因为我们是一样的，我会帮助你的，你明白吗？
利维坦是个很善良的人，她绝不会做出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如果表面上有，她一定是在努力保护那个人，因为她不会愿意她所注重的人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
你也是，我不知道你和利维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还相信你喜欢利维坦，打从心里有这种想法的人，才会因为一点点的事情而放弃自己所坚持的，放弃信仰。
所以，所以......请不要再一个人担着这份沉重的担子了，也交给我，让我帮你分担，你的倾诉，我会一字一句地将它们听进去，我也绝不会让你，再一次陷入这样的绝望！”
卡米契亚喘着气将这一大段的话说完，连珠炮似的话让她自己都为自己的能力感到震惊。正常人能一下子说出那么多的鸡汤吗？
不过如果这样做能挽回一些的话，或许也就是值得的了，卡米契亚气喘吁吁地看着蔷薇。
看着蔷薇漆黑似影的翅膀，雪白如霜的头发，白皙滑嫩的皮肤，如烈火般的瞳眸颜色，以及......滴落在地上连绵不绝的泪水。
“我知道的呀！这些东西......我全部都明白的呀.......但，但是从来就不会有人听我说，从来就不会拥有一次机会和利维坦重逢。
明明那一次，几乎就在眼前了，但是利维坦却，却连最起码的亲切都不曾拥有，那酷似寒霜的气息，让我不能够接近。我承认我喜欢她，其实我和她相遇仅有一面之缘。
但是那个晚上，我就被萨麦尔杀死，倒在血泊中却还能目睹着利维坦在为我哭泣，从此以后每每有机会重生，第一时间就会被萨麦尔击杀。
所以.......就算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你，又有什么用！”
蔷薇都翅膀羽毛并不多，更加偏向于大拇指和食指之间那层薄薄皮质一样的质感。
翅膀微微内拢，双臂紧紧夹住自己，蔷薇不停地哭着，这和刚刚冷艳的蔷薇，完全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有用，绝对有用，因为我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其中有一个地方有些误会。”
“什么地方？”
“就是利维坦那样冷漠的对你，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她不会对待一个朋友非常过分，她一定是为了你，或者说是为了保护你，才迫不得已这么做的。”
卡米契亚的猜测似乎又一次能够得到真相。
时间回到那个血月当空的蔷薇色之夜，因为有利维坦地出现，蔷薇这一次才没有被杀死，后来她就回到了宿主身上。
利维坦在战前战后的眼神完全是两样，从义正言辞到最后空洞无力。
蔷薇继续回想着，终于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条吊坠，发着暗色的光芒在夜空中闪耀，它似乎在给予利维坦某种力量，因此萨麦尔才会离开。
这么一想，仿佛事情就说得通了。
“对......应该是这样没错......对的，一定是这样......”
利维坦为了赶走要杀死蔷薇的萨麦尔，只能借用了那条嫉念之链的力量，但结果遭到一定程度上的反噬，为了保护蔷薇，利维坦只能选择离开。
“嗯......知道怎么回事了吗？”
“我想......是的。”
蔷薇的泪水停止住了，卡米契亚来到她的身旁并一只手抱住阿维。
“那么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好，好的......我叫蔷薇。”
“我，卡米契亚，她，阿维埃尔，请多关照。”
卡米契亚热情地伸出手来。
蔷薇仍然在思考着那件事，越来越能够确定那样想是对的。
“哦......啊，请多关照。”
蔷薇反应过来卡米契亚正在打招呼，赶紧回应道。
卡米契亚将蔷薇成功挽留了下来，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利维坦还在萨麦尔手上，而此时地宫中的她们，没有了那本萨麦尔的藏书，可以说，几乎没有可能中规中矩地按照路线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