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101.7.14,罗切尔堡】

风呼啸着。

许多诗人,都对于北境苛烈的风,有着或浪漫或写实的描写。

但只有真正到过北境的人,才会体会到北境的风是何等暴烈残酷。

由于北风苔原几乎没有一条山脉,足以将茅屋与木质哨所一并吹倒的强风自北方大冰原而来,横扫过整个苔原,带来的是子夜的冷漠与地狱的寒气。

在这里,能够生存下来的只有低矮的草丛与顶风傲雪的针叶林,以及如同青苔般卑微而坚韧的北方人。

此刻,北方人们正站成紧密的队列——这队列十分规整,就像是有人用尺打磨过一般,四百名北方的汉子,四百根以优质冷杉木料与钢铁矛尖制造的长度达到二十多兰尺的长枪,结成钢铁般的方队,每一面都是严肃而规整的二十人。

而打磨了这个方阵,以及其他的每一个方阵的“雕刻家”,此刻便站在方阵之间,疾步走过一个又一个方阵。

“肩抵着肩!所有人,确保你的左肩能够触碰到你左侧的战友的右肩!我指的就是你,混账!”

鞭子重击男人的肩膀,即便是隔着肩甲,也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身体畏缩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地立得更直。

“很好——”满意地巡视了一遍,男人退到了方阵的另一侧,重重地挥手。

锣声响起。

由于切萨大公国境内有大铜矿,因此,铜锣在公国境内,就如同扁担和水桶般普及。

“哈!”

四百声如同一声的战吼以及左脚踩踏地面的巨响,整个训练场都微微颤抖起来。

伴随着这战吼,前三排的长矛放平,四至六列的长矛向前倾斜,从前方战友层叠的两肩之间前出,七列的长矛微微放低,斜指向天空。仅仅是一声锣响的空隙,这个方阵便成为以钢铁与意志武装起来的血肉磨盘!

男人再度挥手,第二声锣响,伴随着第一声鼓点,响起!

再一次的,四百人如同一人,向前踏出了第一步,这一步也仍然如同一人般整肃。

鼓点响起,渐趋加速,方阵的每一步也伴随着鼓点渐渐加速!

在整个方阵突进了数百步,直到训练场的另一端时,连续的三声锣响之下,整个方阵硬生生地刹住脚步,下一刻,第一列的长矛被猛地斜向下插入地面,与第二三列的长矛相互交织,莫说是苔原上的修谟野人,即便是帝国那如同雷霆般凶猛的黑甲骑士,在这种如同密林般的矛阵面前恐怕也必须付出无数条生命的代价!

“很好。”

一直抿紧嘴唇,如同咬着钢铁的男人,此刻紧锁的眉头终于稍稍放松。

但这个男人仍然没有感到满意——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感到满意,练兵者们总是如此。

训练场很大,或者说,这个训练场不过是被囚犯和苦工们建设平整,周围再搭起一些木制观礼台,以土墙包围着的大型营房与几间兵器库的荒野而已。但即便是这种程度的训练场,已然是穷尽了整个切萨大公国的全部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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