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黑眼圈，苍白的脸，娇小稚嫩的身子，在外面套了件大大的黑白相间的外套，过长的袖子让她只有指尖稍微露出在袖口外面，走路轻飘飘的样子，让赵明明看起来单薄得像是一阵风就会被吹走。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有男生喜欢这种类型的吧，这种病弱体制少女的属性，也算是萌点之一。
更何况，若是去除了那碍事的黑眼圈还有那万年不变的困倦表情，赵明明也算是一位美少女才对。
而这样的她，是叶小白的同桌，而且是三年的同桌。
或许三年这个数字不太严谨，但去除了那些短暂的调换座位时期，两人从高一入学开始，直到高二分班，然后现在高三，一直以来，都是同桌。
即使不是同桌，也是坐在临近的位置。
按理来说，两人应该比较熟悉才对。
但怎么说呢，叶小白总觉得，或者他们两人的关系可以用“融洽”与“朋友”这种词来形容，但若是程度再往上拔高，类似“关系熟”或者“好友”之类的，似乎就又差了点什么。
就像刚才，其实叶小白在那里撞见赵明明，他还是有些惊讶的，因为那可是他第一次在这条路上遇见她——她是住在这附近么？还是要走这条路上学？——这些他全然不知。
不仅如此，她喜欢什么，有在追的星么，看剧么，家中父母情况如何，其实叶小白对赵明明的事情也一点也不了解，虽然他偶尔也会问及，但回忆起来，总是会被对方微妙地岔开话题。
如此想来，叶小白才惊觉，身旁这位已经与他相处了三年的老同桌，其实浑身上下都是个谜啊。
“你有意见么？”
冷不丁，正被他贴上“谜团”标签的少女开了口。
“吓。”叶小白难以置信道，“我是用意念说话了么？”
“你用脸说话了。”赵明明打了个哈欠，“一直用眼睛浑身上下打量我，就算是同桌我也会觉得你是个变态的。”
“变、变态？”叶小白一窒，迎上她那双面无表情的脸，完全看不出来她到底是生气了，还是在开玩笑。
“在开玩笑。”
得到这样答复的叶小白默默觉得真正变态的应该是这个好像有了“读心”能力的少女，以前好像没见识过她这种特异功能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处。各自掏出胸卡，挂在脖子上，与众多学生一同顺利通过了校门口后，两人又默契地与旁边的同学一起把卡收回了口袋中。
“比起我。”走在校道上，赵明明开口说道，“你不是应该更多考虑一下怎么跟小唯道歉才对么。”
“这个自然在昨晚就已经考虑过了。”叶小白露出笑容。
两人径直穿过篮球场，顺着红色跑道向前走，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白色孤岛”高三楼——因为在暗红色贴砖的其他教学楼中，唯独高三楼是白色一栋，而且又位置僻静，所以一直有“白色孤岛”的称呼。
“诶，是么。”
“是的哦。”叶小白点头，“毕竟跟小唯道歉的次数，从小到大，可能已经破千了吧。如果高考考道歉的方式，不是我自夸，我绝对可以花式拿满分。说不定就可以直接考上……清雅大学了。”
“……我说。”瞄了他一眼，那自得的表情让赵明明有些无语，她开了口，“你们——真的没有在一起？”
“在一起是指什么？”
“就是指谈恋爱。”
“噗——”叶小白被吓了大一跳，险些呛到自己，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明明，“你怎么会——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一点也不奇怪。”赵明明一脸认真，“不如说，看着你们的日常，会这么问才正常。”
“我们的日常？很普通的青梅竹马啊。”摇摇头，叶小白一口否定道：“情侣不可能的，恋爱也不可能的。”
像是要说服自己，他又补充道：“如果要在一起的话，那不是早就在一起了么，还会等到现在么？现在这样子，相处了这么久，已经固定为亲人模式了——兄妹模式了。没得变了，没得变了。”
“真的？”少女凝视着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叶小白呆了半晌，“也没有为什么吧。就是——感觉？——感觉不可能成为情侣吧，或者说成为情侣会感觉很奇怪？”
看赵明明还想问，叶小白赶紧伸出手：“这个话题STOP！要进教室了，被熟悉的人听到就糟糕了。更何况——真的假的，你不是应该可以‘读心’读出来么？明明大人。”叶小白打趣道。
然后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女似乎被叶小白的问话吓到了，明显一怔，随后她的回答却异常认真：
“即使是‘读心’——”
明明微微一顿，那始终眯着的双眸，微微睁开，一抹光芒在她眼瞳中流转，勾勒出让叶小白看不懂的黯然情绪。
“——也读不透[恋爱]的那颗既复杂又通透的心啊。”
……
……
因为在十字路口浪费了不少时间，再加上边走边聊，当两人进教室的时候，早读铃声还有五分钟就要响起。
当叶小白走近座位的时候，沐小唯正在与她的同桌齐奇——一个称得上“心宽体胖”称号的男生聊着什么，脸上两人似乎谈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叶小白看过去的时候，沐小唯脸上正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看沐小唯还能露出开心的笑容，叶小白微微松了口气，放下书包，很自然地插话进去。
齐奇举手打了个招呼，“噢。小白啊，我们在说——”
“关你什么事。”冷淡的语言打断了齐奇的声音，前一刻还在欢笑，一看到小白，小唯脸上的笑容瞬间熄灭。
从未看过小唯这样的脸色，那比翻书还快的脸色顿时吓到了在这人际交往方面格外有点胆小的齐奇，他脸上的肉明显微微抖了抖，“抱，抱歉。我，我以为小白在，在跟我们说话。我，我就也回答了。”
小唯故作冷漠的脸色顿时微微僵硬，她本想甩脸色给小白看的，却没想到误伤了平民。但箭在弦上，她现在也没办法停下来解释什么。
只好冷哼一声，举起了手中的书本，挡住了叶小白的视线。
叶小白却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他先对齐奇说了“没事儿。她是跟我讲话。”
“你们——吵架了？”他凑近了叶小白，小声说道，满脸难以置信。
也不怪他这幅震惊的面容，认识小白与小唯的人都知道，这对青梅竹马的关系简直好到了如同亲兄妹，即使是恋人都还有争吵分手的时候，但这两人，虽然偶有口角，但正如真正的亲人，不会有长久的怨恨，那些间隙从来都是一节课的时间就烟消云散了。
这一方面是因为沐小唯就是那种神经大条、火急火燎的性格，敢笑敢怒，爽朗阳光，发小女生脾气的时候也有，但向来是来的急、去的也快，这种简单可爱的性格莫名惹人喜欢。再加上沐小唯虽然总是顶着乱糟糟的短发，不爱打扮，但还是看得出美人胚子的底子，因此其实沐小唯在班级中、甚至是在年级中都有不低的人气。
相较而言，最多称得上清秀的叶小白就要普通多了，在像一轮小太阳的沐小唯旁边，他的存在感稍显薄弱。
但就是这样的两人，在外人看来，再适合“青梅竹马”这个词语不过了。
因此，当发现两人居然真的起争执了后，也不怪齐奇投来愕然的眼神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