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莉亚口中吐出粗浊的黑气,怨灵缠绕周身,仿佛把对岸的妖魔鬼怪召唤到了这里。然而根据鸟人族的通报,隔绝屏障并没有被打破,所以看上去另有隐情。

她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漂在半空中,用身体散发出的邪恶力量感染着一切可视之物。龙族小辈们早就躲得老远,唯有幼女元帅和天龙还在主战场静观其变;鸟人族为了守护家园,动用最后的工程师们,启动仪器,及时开启全新的防护系统。

这时候,因龙幼女震怒而破碎的地形反而成了阻碍。由于海水倒卷,防护罩不能很好地覆盖住场地的每一个角落。那些秽气仍可以借由空气附着到水分子表面,通过不同的传播方式扩散。

白露对水神下令道:“去帮忙。”

水神摆出六个实心点,敢情是直接用省略号代替了拒绝的理由。

“先改变的好像是那个风神,你并没有错。”白露迅速将黑色匕首掏出来,反手抵在水神幻化而成的水绳中部,“快去帮忙,但别接触污染源。”

火神在一旁,心情十分复杂。

它受到冬之女神的信任,成为了照看风神的守护者;然而就在刚才,当事人却认为那是“控制”,而非照顾。

的确,十年前的事件当中,火神没有保护好风神,让她轻易地被火林党原头目抓了去;然而火神自己也遭了殃——这说明,它自身也无能为力。因此,它一直萎靡不振,持续到和水神泄愤的那天。

现在,风神发生了如此异变,它的内心并不好受。跟白露打交道越久,火神就越注意到,原来自己也是拥有“情绪”这种东西的。现在,它心底的平静,正在演变成为可以吞噬神核的激动。

这是第二次,辜负了曾经的冬之女神。

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与无力,现在终于能感知到了。

……不对啊。

依照白露好战的个性,如果现在擅自出手,和那个被邪恶侵蚀的弗洛莉亚大战一场,也不会受到白露的责骂才对。

于是,它下定决心,准备用自己最擅长战斗的形态,将风神的自我拉回来。然而就在它准备闪烁奔袭的刹那,一只手却牢牢地攥住了火神的焰尾。

如果是过去,它定会震怒不已,回头就是一道神圣的虹色天火;可现在,那只手的主人便是自己的主人。

为什么?

它学着水神的方式,用身体扭出个歪歪曲曲的疑问号。

白露安静地摇头,“风神变成这样,一定是比她更强大的存在施了诡计。你现在去,就是主动踩坑,总而言之会非常不利。”

但是——

“但是如果就这么僵持下去,风神会被逐步吞噬。”依旧敏锐的白露,即使不依靠语言,也能看穿火神想表达的意思,解释道:“放心吧,会停止的。”

如果神的存在可以被任意消灭,那么当初火林党也不会费尽心机去抓活的。不论黑手是哪一派别,这点都是客观而不可动摇的事实。

白露没有即刻行动,也是因为她看穿了对手的把戏:以风神为诱饵,钓到大鱼再利用某种特殊的手段进行反击。

她没有责备火神的意思,一反常态地耐心道:“你看,我没动,天龙也没动,我们都看穿了对手的目的。如果你现在逞能,接下来可能也会被那恶心的东西污染。”

对手可以左右风神的神智,还藏在暗处。假设“他”的实力比风神更胜一筹,那就不是这个次元的人,而极有可能是花酒月影当中的酒,那个差点把白露毒杀的恶劣男人。

不过,在这近似完整的推理链条当中,却藏着令白露十分不安的阴影。虽然不敢确定,但她并没有完全抛弃那条“万分之一概率才出现的可能性”。

——希望,不会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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