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回去之后要迎接决斗了。”麦尔曼说，他转手，将那柄长刀递到身后。菲奥纳抓住它，两腿尽力夹紧驮马，害怕这驮马趁自己双手放松之时突然将自己摔落。

“三十七次，在我提出和议之后。”吉斯丹回应道，像是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小事。“杀了三十六个，伤了一个，我的兄长。”

“看来修谟的酋长与多兰皇帝可大不相同。”麦尔曼评价道。

“习惯了，修谟之子生于刀枪，死于刀枪。”

麦尔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看着吉斯丹的手指抬起，放在唇边，随即是一声尖锐的唿哨。

唿哨声不响亮，但极尖锐。百步之外的骑手们见状，缓缓行进过来，随即，从那仅能容下两马并行的小道上缓缓通过。

商讨持续了一整天，而围绕的问题主要有三者。

其一，为冬季游牧民的生存。

即便如今的草场再如何旺盛，到了秋季以后，伴随着北风的吹拂，能够在荒地上生长的便只有苔藓。游牧民们赖以生存的牛羊自然会无处觅食而死，这也是为何修谟野人总是在冬季侵攻最为凶猛。

麦尔曼提出了如下的解决方案——即在入秋，草叶凋落之后，游牧民被允许进入南侧居住，并以牛羊换取食物。

这种方案在过去也曾有人提出过，但一直都未能得到有效的实施。在麦尔曼看来，这代表着一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理。

他能够理解这种心理，但并不赞成它。在他看来，在每个寒冷的冬天与北方人决死搏斗，为此维持一支万人甚至更多的机动部队在北方边境，这是毫无意义的。恰当的贸易政策可以使得战争不必然发生——当然，在这之前，帝国必须展现出足以压倒修谟人的实力。

如今，既然在个人武技与战阵上都占据了上风，吉斯丹.黑衫和他的侍从们——似乎这些侍从均为修谟人的头领，各个均掌握着不俗的剑术与骑术。尽管想让这些放纵不羁的骑手们列成阵势就如同登天一般艰难，但如果单骑与单骑进行较量，那即便是麦尔曼麾下的骑士们拥有更加精良的刀剑及铠甲，也难以保证取胜——各个均表现得算是恭顺。

至少，比他们所见到的大多数游牧民更加恭顺和守礼一些。

于是，这个议题很快地通过了。修谟人被要求分为数十个小的部族，在冬季，这些小的部族能够以牛羊为代价，进入北境军区指定的定居点中过冬，并被允许进入北境军区购买粮食——以草原上所能得到的各种药材及兽皮进行以物易物式的交易。

其二，为与北境军区的和平。

这一点的完成比讨论冬季游牧民的生存问题更加简单的多——失败者往往很难拒绝胜利者主动要求的和平。

在整个冬季，帝国的农兵们抵挡了游牧民的每一次进攻，并且杀死了数位游牧民头领，这即便不能说明帝国已经有了消灭修谟野人们的实力，也说明对于修谟野人来说，北境军区的任何一个屯垦区或城塞都是坚硬到难以下口的骨头。即便内部的骨髓如何鲜美，崩碎了牙齿便毫无意义。此时麦尔曼既不索取任何赔偿，也不向北方驱逐修谟野人——就像是布莱恩一世的大军团所做的那样——已经让这些领袖感到十分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