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声音无异于将巨石投入小水潭之中,令简妮特动摇不已。

当然,她知道查尔兰的魔道元帅——现在也许应该称为陛下,当初的确答应了自己会援助自己的独立,但仍需杰尔维国王的首肯,但——现在他自己便是杰尔维国王。

那么首肯自然是毫无必要。独立的荣耀就在眼前,她仿佛能够看到切萨公国和欧卢斯堡家族的徽记在整个北风苔原飘扬的样子。

然而,圣王却并没有显示出如同简妮特一般的热心。

“我为什么要信任一个由敌光者统治的国家?”

“您并不需要信任我们。”青年微笑起来,“我尊贵的圣王陛下,唇亡则齿寒的道理,我想圣王陛下您不会不懂得。即便是杰尔维,曼纽尔,切萨公国三国的人口之和,也仍然少于多兰伪帝统治的人口数目。现在多兰伪帝处在虚弱之中,但他们不会永远虚弱下去。一旦一位足够优秀的君主统治了他们,他们将在十分短暂的时间里再度崛起,就像当年的‘制铁者’一样。我猜想您一定不会希望再在密克托城下与伪帝的大军对峙,就如同我们没有第二个可以用来献给伪帝的黄金宝座那样——此刻是我等最大的胜利机会,也是仅有的胜利机会,但机会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就如同流星在坠落之后不能再度回到天空。”

圣王紫罗兰色的瞳孔微微缩紧,简妮特感到这沉默而犀利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体上扫过,又在青年的身体上短暂停留。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最终圣王说,“利沃托夫,二十余年前他站在我面前时,也是像你这样,试图以令人厌恶的正论说服我。”

“正论总是令人厌恶,百官的进言中,只有弄臣的玩笑才令人愉悦。”

“很好,令人厌恶的年轻人,告诉我你的名字——你今天就可以派出一只信鸽回到杰尔维,通知你的国王你完成了你的使命。但我要求战利品和土地,这一切,都必须在我们的军队开出罗多城堡之前便商定完成,此外,还有我等的作战计划。”

“在下叶瑟留,查尔兰魔道学院的蓝衣法师。”白发红瞳的青年身躯挺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作战计划与利益分配,我携来了我的国王的一封计划书,尊贵的陛下可在这计划的基础上进行修改。”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羊皮册子。在圣王的颔首示意之下,一位侍卫用双手接过这羊皮册子,在圣王的座前双膝跪地,将册子高举过头顶,圣王接过这一本厚重的方略,却只是将册子放在一边。

“计划并不应当让更多人了解到。”圣王道。

这话中的意思,无疑便是——觐见到此结束,的含义。

两人对着仍然坐在圣座上的,戴着面具的君主一拜,这就代表着觐见的结束。

随即,在侍卫的引导之下,两人准备转身离开。

“简妮特小姐,我想你应当在担心回归切萨的问题。”

突然,圣座上的君主发声。

“战争一旦开始,所有足以跨海的船只都将被征用,而你也不能通过陆路回归。我建议你准备动身离开之前通知我的外交总管,他会为你安排一艘船。”

一开始,少女已经做好了作为人质被软禁在密克托,只能通过信鸽向父亲报告的打算,但这位圣王,明显对同盟的成立抱着充足的自信,或者说,对于少女作为人质的效果没有自信——也许二者皆有。

但无论如何,她获得了成功,尽管确实的创造出通往成功道路的人并非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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