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浩琨醒来对于在座的人们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与其在这里听沙华的片面之词，倒不如去向受伤的人询问当时的具体情况。
在起身离开座位时，沙华的父亲沙历朝他狠狠地瞪了眼。沙华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当然能通过父亲的眼神读出些什么来。自己刚才在驱魔协会众高层面前大言不惭，声称本来就想杀掉马浩琨，若是情况属实，沙华自然是成为了蓄意残杀同僚的罪人。
“沙华，你也要跟来。”彭云谦走到沙华身边，伸手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究竟是不是为了包庇曼珠而说谎，很快就能知道了。”
“……”沙华没有任何回应，顶着来自马家夫妇以及父母的目光，与众人一同离开了高层会议室，赶往马浩琨所在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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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珠叹了口气，她向身边的童谣看了眼，瞳孔里尽是欲言又止的神色。已经傍晚时分了，今天也买了足够多的新衣服，为什么童谣还一副想要继续逛的表情呢？
假如是童家平时束缚得太严，真心想好好逛一次，倒也无所谓。可曼珠能从童谣的表情中看出了担忧。
脚步停了下来，走在前方的童谣这时才察觉到，立马回头“怎么了？”
“童谣，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为什么这么说呢？”童谣眯着眼笑道。
“沙华他到底去哪了，妳应该知道才对。”拎住购物袋的五指逐渐用力“你们之间，一定有事瞒着我。沙华他，是不是为了马浩琨那件事去驱魔协会接受审问了？”
真是敏锐的女孩……
收起笑容，童谣按住曼珠的双肩“别担心，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妳为什么如此肯定？”轻轻挣脱开来，曼珠的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哪怕我放弃妖术师这个身份，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会保护妳的。”
“妳……？”
童谣没有半点迟疑地点了下头“我和他约好了，就算驱魔协会倾尽所有战力来抓妳，我也会迎战！”
“为什么，要为了我……”
轻拭掉流过曼珠脸颊的泪“因为我想守护他所爱的一切。”
“……童谣。”
“对了。”她摸了摸口袋，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抵到曼珠胸前“沙华在前往协会前，吩咐我把这个送给妳。”
“这是……”先把购物袋放在一边，曼珠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放置着的，是一枚婚戒“天啊，要把这么贵重的物品……”
“收下吧，虽然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不过只要看着它，妳就会很自然地想起沙华了。”
“谢谢……”曼珠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女孩般，把盒子紧紧攥在手里“既然刻着妳的名字，不如，把这枚戒指当作是我们友谊的象征吧？”
“诶？”童谣愣了下“我们之间的……”
“可以吗？”
没有反对，童谣笑着点了点头“嗯，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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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死之人的呐喊，充斥着整个病房。
苏醒过来的马浩琨脸色并没有好转，身体反而越来越虚弱，如同一具会说话的干尸般在染上了黑血的床单上挣扎。
“啊啊……啊啊！”
看着儿子饱受折磨的模样，马夫人连忙抓住他的手“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醒过来了，为什么还……”
“马浩琨会死吧……”
“诶？”马夫人像是丢了魂般呆呆看着汤咏熙“妳说什么？”
“童灏，还有沙历，当时只有你们两个和沈天赐在这个病房，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面对妻子的逼问，沙历依然不愿道出真相。
“沙历!”
“够了！”沙历如同失控了般发出怒吼，然后细细地喘着气“对，马浩琨救不活了，他的灵魂被超越我们理解范围的妖气贯穿，沈天赐只能暂时把持续蚕食他灵魂的妖气封印。”
“沙……”马浩琨咳出了粘稠的血浆，把头缓缓转过沙华所站立的位置，抬起枯瘦的手臂指着他“是他……沙华……”
“马浩琨，能继续说话吗？”彭云谦走近他的身边，弯腰问了句“当时除了沙华和你以外，有第三者插手吗？”
“妖……妖女。”
沙华握紧了拳头，从门外冲了进来“你说谁是妖女，从头到尾只有我打了你！”
“咳……他，为了妖女……想……想宰了我。”血色的泪，从马浩琨眼眶溢出“我……不想……死。”
“儿子……？”不好的预感，从马夫人心底涌上来。
“妈……妈。”胸口，开裂出一道道血口，溅出大量黑血。
“快离开他！”沙历连忙把马夫人揪起往后扔，迅速将大量灵力修筑成结界把马浩琨整个身体裹住。
下一秒，完整的人体，像是在体内安装了爆弹般炸裂开来，分不清哪个部位的肉块散落至一地。污秽的颜色，染满了湛蓝的结界。
把这一幕看在眼中的马夫人彻底崩溃，在失声叫喊中晕厥过去。
“杀人凶手……”马浩琨的父亲，跪在亲生骨肉的碎块前恸哭“你们还不把杀人凶手抓起来！！”
众高层，包括自己的父母也都把视线转了过来，集中在浑身颤栗的沙华脸上。他往地上那不堪入目的残肢断体看去，瞳孔颤抖着，像是看见了可怕的怪物。
自己，真的成了杀人凶手吗？自己的一拳，真的拥有贯穿灵魂的力量吗？还是说……真的是曼珠暗中往自己身体输送了力量？
沙华连忙摇了摇头，自己真是混账，居然怀疑曼珠，她明明才是受害者不是吗？马浩琨才是那个该死的人，自己并没有做错，为什么眼前这群家伙还一副看着‘无药可救的人’的样子！？
“真相大白，沙华果真是打算杀掉马浩琨。”彭云谦轻叹了口气“超乎想像的妖气是吞噬马浩琨灵魂的主因吗？也就是说，那个叫曼珠的女孩把力量转移到沙华身上，让他替自己行凶。”
“……喂。”意识混乱，无数股纠缠的妖气在沙华的身体里肆意流动“别把曼珠牵涉进来。罪人，我一个人当就够了。”
“童灏，沙历，你们作为除妖行动中无一败绩的二人组，应该知道接下来的工作吧？”彭云谦的眼中，放出精光“把杀害驱魔师同僚的叛徒沙华抓起来！”
话一刚落，两道快如闪电的灵力像是扭动的巨蟒缠绕住自己放出的妖气，从沙华体内深处逆向钻噬。真不愧是共同进退多年的两大家主，默契程度足矣让在场的所有高层感到惊讶。
但是——
沙华瞪眼的一瞬，羸弱的妖气膨胀至难以想象的地步把两股灵力冲溃，迅速朝身后倒跃而出，如同无声掠过的飞鸟般瞬间撞破医院的窗户，轰然一声坠落至地面，发出堪比爆炸的巨响。
“不可能……”注视着沙华飞跃的身影，童灏咬牙道“身上无半点妖气的沙华，竟然能在一瞬间……”
“这也证明了我在会议室说的那点。”彭云谦伸手轻触着因沙华的力量而扭曲了的变为焦黑的窗架“曼珠，这个女孩子正是让沙华发动妖力的‘特定条件’。”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先抓曼珠还是沙华？”
“论难度上来讲，先抓沙华比较好。”童灏冷哼了声“虽然不想承认，我家的女儿貌似在保护那个叫曼珠的女孩。需要协会倾尽全力才能把她控制住，我必须要在场。”
“那沙华……”
“我来吧。”沙历踩着玻璃碎片，走到了彭云谦身旁“沙华空有一股强大妖气，但不懂操纵，确实比捕抓曼珠更简单。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沙家的子孙。”
没有任何意见，彭云谦点头道“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