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种无聊至极的集合会议大小姐是不会去的，后来实在拗不过朱立文在电话那般的催促，最后还是带着自家老婆大人一起赶到了学校。
其实说是不在乎，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落寞的。
记忆里再过不久这所校园就要拆迁了，到时候估计就会换到建宁路的那个校区，而这里，听说要开阔出去挪作他用，至于到底干什么，谁也不知道。
大小姐的记忆只停留在17年而已，至于后续的那些事情，即使她想去预测，估计也是两眼一抹黑而已。
到校了那天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雨滴很细，很柔，很粘稠，黏在身上，有种化不开似的温暖。
亦如后世那般的某个场面。
有些闷热的午后，飞扬的试卷，干净的衣角，高高提起的校服短裤。
空旷无人的教室里，少女缱绻着身子，紧紧抱着怀里的那一沓试卷。
眼神里似乎有种浓烈到化不开的情绪。
是落榜的悲伤？还是别的什么。
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了。
今天的天气似乎很热。
六月的邺城，树梢上的枝叶都在微微打倦。
阳光袭来的整片城市，绿荫下的操场上，人流攒动。
大小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愣愣的一个人站在树荫下的花坛，忽然有几个身影从她的旁边一掠而过，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走了。”
立夏回过神来。
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向下轻轻流淌着，被风吹过，却又消散无踪。
蝉鸣声愈发清脆，震耳欲聋的，简直就要淹没周遭的一切。
夏天，就要到来了。
————
班会的聚集地在是在一家KTV。
有些昏暗的地界，只是单纯走进去， 就是一阵震耳欲聋。
包厢并不是很大，这个年纪的学生们也大抵没有多余的资金用来开销，能够租到一间容纳小人的房间就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请客的人叫做张天，就是曾经跟大小姐起过摩擦，抢过书的那个小男生。
看到大小姐走进来还是挺诧异的，张了张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立夏也懒得跟他多谈。
朱立文坐在有些昏暗的某个角落里，看到大小姐走过来，立马上前，不由分说的将她扯到自己的位置旁。
“考的怎么样。”张口就是一句成绩，惹得立夏苦笑。
怎么这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妈子风了。
“还行。”不过无奈归无奈，却没有含糊，甚至可以说是信心满满。
自己这一次考试，无论是哪门学科，思路都无比清晰，无论是有没有遇到过的习题，都只能用下笔如有神去形容。
过关斩将。
收起文具的那一刻，总有一种剑士收刃归鞘的豪壮感。
整个中考，大概便是如此。
虽说要邀请了全班，不过真正到场的学生并没有多少，即使是堪堪十几人的小包间，这么分担开来坐下去，却依然显得有些空旷。
老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请自来了，身为半途转学过来的学生，他始终没能得到一票男生们的支持，不过对于女孩子来说，临近毕业的那几天里倒是不少有给他的课桌里偷偷塞过情书的案例。
虽然都被他微笑着拒绝了。
大小姐也曾经问他原因，也就是笑着摇摇头，不说话。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等待着什么。
这会儿正一个人坐在另一个有些偏远的角落里，默默的喝着罐装啤酒，看那样子的眼神，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期间三班的人也偶尔从别的包厢赶过来，轻轻敲一敲大门，进来敬瓶饮料，算是走个过场。
周雨泽和柳元也来了。
几日没见，这两人的关系倒是瓷实了不少，就连陪酒的功夫，也是两个人一起来的。
身后还跟着个有些怯懦的小女生，正抓着其中一个男生的的衣角，样容倒是清秀，声音清脆，名字叫柳角角。
嗯，柳元的妹妹。
大小姐有些恍惚，上辈子柳元为了自己妹妹的事儿没少跟周雨泽吵过，也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重现当时的场景？
有些喧闹，却又格外怀念的感觉。
虽说玻璃桌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啤酒瓶，不过初中生碍于家长的口谕，一般来说还是不太敢碰酒的，能拿果汁满上一杯，仰头灌下，就已经是男生群体里最为气魄的表现了。
水酣正浓，准备开唱。
首先大摇大摆的拿起话筒的就是那位叫做张天的男生，请客吃饭，当然是老板头子打头阵，这也没什么毛病。
一首歌下来除开那站在电视面前的人唱的如痴如醉以外，其他人包括大小姐都挺是无奈的捂住了耳朵。
却也没有什么人出来毁气氛。
难听是难听，便也是最后一次了。
那个叫张天的小男生挠头，不以为意，不过眼神却是有些飘忽的往后望着。
大小姐看见了，顺着那目光，女生堆里，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正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一下子有了主意，干脆俯身到朱立文的耳边，悄悄说了两句小话。
小课代表一下有些迟疑，“这可以吗？”
“去吧，没什么问题。”大小姐鼓励的拍了拍她的肩：“也就这一次了。”
小课代表顿时有些无奈，半响之后还是鼓了鼓勇气，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要不大家一起玩国王游戏吧？”
原先有些怎么沉闷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
一群人围绕着那长方形沙发四散着坐开，注意力却都是全部集中在了朱立文手上的那一沓扑克牌里。
这些人里有的男生女生可能初中三年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现在凑到了一起，看那神色，却又格外的有些虔诚。
小课代表随意洗了洗牌，然后将牌面往下按了按，给各自发放了出去。
拿到国王的自然就是大小姐。
她随手将那份手牌亮了亮，然后就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三号和五号，合唱一首歌吧？”
张天愣了愣，手里的麦克风刚想丢到一旁，却又是下意识的捏紧了。
就看见女生堆里，那个原先被男生瞧瞧注意着小女生微微一愣，然后怯怯的站了起来。
台下就是一阵欢呼。
很显然都是知道，这俩人之间的故事的。
“还挺巧的。”大小姐假惺惺。
其实牌在作假，而且手段很低劣，场上的大部分男同学们估摸着早就看穿了，却也心照不宣，没去说。
估摸着也算是一种程度上的，师兄只能帮你到这了？
大小姐随便的点了一首歌，名字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是这个世界上的某首情歌对唱，男女组合，唱歌的时候深情款款，特肉麻，难以接受。
反正不是她唱，却也无所谓了。
切歌的时候还是立夏赶过去的，这让那张天微微一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位一直跟自己不太对付的女生。
后来那天的事情就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人群渐渐开始燥热起来，有些害羞腼腆的两个人，也在一众男女的吆喝声中，越走越近。
“来一个！”
“来一个！”
“张天！王甜！来一个！”
人生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可能不经意间就错过了自己转瞬即逝的美好。
这也很正常，即使是上辈子的立夏，也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回想起学生时代里那些暗恋过的小女生。
嗯，谁谁谁曾经给自己作业抄。
谁谁谁又曾经拉过他的手。
很难以忘怀的经历。
那一抹来自彼此之间的默契，单纯只是眼神的交流，就足以让人铭记一辈子。
你还别不信。
真有人能够顽固到那种程度。
“感情挺好。”望着那场面上的一片喧闹，作为始作俑者的大小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抿了抿桌边的那一杯茶水，像是完成了一件介怀已久的事情似的，终于露出了微笑。
————
然而偏生就是在这种本该狂热热闹闹得气氛里，依然会有某些坏气氛的事情突发出来。
就比如热场热到一半，老王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忽然就把大小姐从包厢里拉了出去。
“怎么了？”立夏有些不明所以，她其实有点被吓到了，因为刚才看着眼前气氛那么热烈，大小姐就有点偷摸那啤酒杯喝酒的想法在脑海里盘旋，结果刚几口下肚就被拽了出来，她还以为是被老妈大人发现了呢。
“没什么，就是有些话想跟你谈谈。”老王似乎也喝了点酒，断断续续的打了几个嗝，不过浑身散发着的酒味却有点遮掩不住。
“你喝酒了？有点臭啊……离我远点。”大小姐捂着鼻子顿时有些嫌弃，恬不知耻的就跟忘记刚才自己的那一番小动作了似的。
“气氛这么热，要不然我也来炒一炒？”
老王随便张罗了两句，耍帅，等说完了，只是定定的望着。
兴许是喝了点小酒的缘故，白皙的鼻翼上忽然多了一丝绯红，还有脸颊上那一抹红晕，大小姐现在的容貌，确实有些可爱。
“到底怎么回事？”大小姐打了个酒嗝，兴许是酒精的作用下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语气里也没有之前那么强势泼辣了。
迷迷糊糊之间的那抹酒气喷撒到脸上，老王一下子觉得自己有点酒精上头了。
楞了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那老脸却已经是一片通红。
“啊？没……没什么，我先去厕所冷静一下，待会我打你电话再慢慢谈。”京城首富的儿子大着舌头，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慌忙丢下了一句话，闷着脑袋，逃也似的就往隔壁卫生间里奔。
留下大小姐一个人愣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这熊孩子到底想干嘛？”
不过说是那样说，却也很听话的在原地等待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大小姐等待到有些不耐烦的时候。
自己裤兜里藏着的手机终于是嗡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立夏叹了口气接起话筒，咧了咧嘴：“喂，是不是老王？你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
“是我啊，黄编。”就听那头一个老男人的声音响起。
“黄编？”
大小姐微微一愣，有些诧异。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过来干嘛？前两天自己的稿子不已经交上去了吗？“黄编有什么事吗？”
“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黄编苦笑了一声，语气罕见的有些严肃，“其实是想来问问你，周润发老师，关于你的老书《梦里》，抄袭方面的问题。”
“什么？”大小姐错愕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黄编，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咱们有麻烦了，周润发老师。”电话那头的黄编皱了皱眉，低声解释道，“最近《梦里》被曝光出来，说是涉嫌抄袭，而对方现在证据确凿，，已经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在网络上散播开来了。”
“所以您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本书，到底，是不是您抄的？”黄编顿了顿，语气罕见的有些清冷，话里话外，也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周润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