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中有一团如同浆糊一般的食物——或者说,只有此刻饿得脚步虚浮的晓晨才会把它当成食物的物什,从这一大团稀烂的浆糊中,晓晨大概辨认出来了碎蚕豆,荠菜和枸杞叶子一样的东西,大约是某种野菜,此外,还有一两片碎腊肉。

但这对于饥肠辘辘的晓晨来说,无疑是一种十分稀缺的美味。

若是那主人因我吃了他的饮食而怪罪我,我便将这衬衫脱了给他,再到沼泽里寻找些食物度日......

带着这样的想法,由于周遭既没有汤勺,也没有碗,晓晨双手捧起瓦罐便倒向口中。

这浆糊口感极差,并且毫无味道。但对于如今的晓晨来说,便是神明的珍馐也不过如此了。一直将瓦罐中所剩下的全都喝尽,他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瓦罐,将它重新盖好盖子。

房间之中也不再有什么可看的。吃了瓦罐中的那被熬成浆糊一般的食物之后,晓晨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脚步也有力了些许。他用一手抓住剑鞘,却发现这样一来,受伤的手不能拔剑。犹豫了片刻,他将剑鞘留在了房间里,单手持剑,缓慢而谨慎地走出房间。

房门的十几步外,便不再有路,只有无尽的,足以将晓晨这样高大的人都吞没的绿色波浪。

晓晨看看已快要升到头顶的太阳,知道再过一两个钟头便将是正午。与以往不同,今天灰沼泽的风势甚大,绿浪在强风中上下起伏......但即便在这风声之中,晓晨仍能听见从茅屋的后面传来的声音。

持续而稳定,晓晨能听出这个声音的来源。

——劈柴的声音。

此外,如果更加仔细的听,还能够听到咕咕的叫声。

晓晨单手提着剑,缓缓走向茅屋背后。

茅屋背后是一片尽管有不少杂草,但仍然十分阔大的空地。

空地靠近晓晨的一侧有一口井,似乎很久以前便被挖掘出来一般,井口长满青苔,井栏边放着一个木桶,桶底还残留一点水。另一侧,是大约三五亩程度的麦田,约莫十多只鸡在麦田旁边随意行走,啄食地上的草茎与小虫。而麦田的侧面则是与麦田大小大概相当的蚕豆田,如今正是五月时节,蚕豆花开得正旺盛。

之前,晓晨也曾经试着购买一些蚕豆种子,在爱瑟斯周围的荒地之中种植,但因为爱瑟斯处在山中,冬天十分寒冷,并不那么适合蚕豆生长,在灰沼泽这样温暖和潮湿的地方,蚕豆则长势十分喜人,大约再过一个月上下,这块田地便能够收获。

空地中央,是一大块木料,旁边还散落着许多较碎的木料,大概便是刚刚所劈斩下来的。

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握着斧,站在木料的一侧,背对着晓晨,他的背上搭着麻布衫,显然是因为劳作而带来的热度让他选择将衣装暂且脱下。

他的皮肤因长期赤膊劳作而显出古铜色来,而这古铜色的皮肤下,有着即便在晓晨这么远的距离上,也能看的清清楚楚的,精壮的背阔肌与肩膀。

而他的头发,灰色中夹杂着白色——他竟然已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

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竟然仍拥有如此精壮强韧的身体,不得不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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