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刻铁环已经上锈,菲奥纳还是十分喜欢它。如果用的力道恰当,这铁环能够歪斜的滚上十多圈,然后再慢慢地倒在地面上。

但今天,这菲奥纳唯一的玩具带来了灾难。

它滚到了街道上——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从小巷滚到街道上也并不是第一次。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有三位策马的男人突兀地从街角出现,进而从这条街道上狂奔而过。

他们也许只是希望驰骋,也许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马匹在向孩子飞驰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在一旁看着孩子玩耍的父亲猛然扑了过来,将孩子从绝境中推离。

两人都没有受伤,但领头的马匹却受了惊吓,它的前蹄猛然抬起,将马上身着贵族服装的男人从马上颠了下去。

“怎么样啊,易诺斯狗子?”

——又是一脚,踹在父亲的头脸上。

贵族的身上沾着灰尘。

——父亲拉着自己,跪在贵族和贵族的两个侍从面前,谦恭地请求贵族的饶恕。

作为回应的,是一柄剑柄上有着银色铭文的剑,从胸前直直插入。

贵族满意地走向自己,用靴子的尖轻轻踢了踢自己的脸颊。

“大人,对这贱种,如何处理?”

“嗯哼。”贵族笑了起来。

对于被死死踩在地上的孩子来说,贵族实在太过高大。

——然而,即便是高大的贵族,也同样有一双与普通人无二的脚,也会被咬中,也并不是不会受伤的神明。

在侍从应答的一瞬间,踩在菲奥纳后背上的靴子微微放松。

穷尽了十岁孩子身上全部的力量,他猛地向一侧滚开,侍从一脚踩空,狼狈地摔倒在地。

在地上撑了一把,用挣扎中已经在地上磨出了鲜血的双手死死抓住贵族的脚腕,他穷尽自己的力量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贵族的惨叫,菲奥纳感觉某种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顺着犬齿流进嘴里。

随即,是对着自己头脸的,毫不留情的重击。

靴子尖直直命中眼眶,仿佛能听见眼球爆开的声音。

这一击之下,可怜的孩子只感到天旋地转,疼痛遮蔽了全部的反抗意识。

即便是如此,孩子还是希望挣扎起来,却又被一脚踢中肋骨。

“他咬了我的腿,这易诺斯狗子,这狗子咬了我的腿——割了他的头,割了——”

大半化作血色的视野,勉强捕捉到贵族因恐惧和疼痛而缩紧的眼眶,以及如同发鸡瘟的母鸡一般重复着“割了”的嘴唇。

“是,大人。”

但这视野很快消失,孩子又挨了一脚,倒在地上滚动着,想要站起身来。

突然间,人群开始了骚动。

“你说要割下谁的头?”

——突然,一个镇静,却带着潜藏极深的怒气的声音,盖过了贵族疯狂的叫嚣声。

“皇帝陛下通过了易诺斯人税法,但皇帝陛下从未告诉过你可以随意杀死易诺斯人。”

血色的视野,微弱地捕捉到一个高大敏捷的身影抢到自己身前,在过分明亮的太阳照耀下,身影手中的利剑闪烁着令人惊惧的寒光。

“他惊了我的马,所以他该死——”

“很好。”

声音中的怒气终于按捺不住。

“现在我不仅惊了你的马,还惊了你本人。”

——伴随着清脆的耳光声,贵族的第二声惨叫响起,一并响起的是金铁相互碰撞所发出的声响,清脆而凌厉——几乎只是一瞬间,孩子便听见两柄兵刃仓啷落地的声音。

“我,麦尔曼.林德霍姆,南易诺斯军区将军,为这对易诺斯人父子向你要求决斗。你,可敢接受?”

“呜......混账,混账,混账!”

随即,是在畏惧中狂奔的声音,这个男人并没有与将军对峙的勇气,甚至也不敢报出姓名,而是一边大声斥骂着,一边疯狂地奔逃而去,两个侍从甚至不及牵马,便也跟随着贵族一同奔逃,转瞬之间,三人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像是知道,此刻自己终于安全了一般,少年再也无法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跌倒在地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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