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2)

by月下樱花树

……

“请问死者的家属在哪里?”

“我……我是他男朋……青梅竹马。”

“是这样的,死者的眼角膜和肾脏都完好无损,而医院里刚好有一位迫切需要换眼角膜的病人,所以我想和家属协商一下,能不能捐赠尸体?只要一点点的牺牲就能让一位少女重见天明。”

我强忍着怒气,说道:“对不起,我无权决定,等她的父母到的时候再说吧!”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却还是没能把这口气吐干净,林沫的身体由温暖变成冰冷才过了两三个小时,就有人想要榨干她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最后的价值,连完整的尸体都不留给她。

而我更是什么都做不了。

“可恶。”

我狠狠挥起拳头砸在墙壁上泄愤,用疼痛来麻痹自己。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病房,发高烧的林汐正躺在病床挂着点滴。

手中还握着没送出去的绿茶和红茶,我露出一阵苦笑,好好的人说没了就没了,开什么笑话。

笑完之后就开始哭,泪水情不自禁涌出眼眶,止都止不住。

继续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继续吵我烦我闹我啊!

欠我的钱,你还没还呢!

只属于你和我的生日还没过呢!

我蜷缩在角落,抱头痛哭,我从来没有想过失去她的我竟然会懦弱到这个地步。

哭累了,喊哑了,醒来之后,身上多了一件粉妮色的外套,病床上一脸憔悴的林汐说道:“姐夫,你醒了,爸爸妈妈已经决定捐赠姐姐的遗体,肇事司机已经抓到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其实一点都不好,不管如何,她——我的林泡泡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的葬礼,我没去参加,害怕见到黑白遗照上她那灿烂的笑脸,我没能保护好她。

肇事司机隶似乎是某个大财团的大小姐的司机,对方想用钱来宁事息人,林沫的父母一开始是死都不愿意,想将他们告上法庭,要为死去的林沫讨一个说法,但是林沫的亲戚们似乎很动摇。

最后结果如何,我不知道,也没有刻意去了解,不过多少能猜到一点,他们会榨光死林沫最后的一点剩余价值,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也不会抱怨的。

整个暑假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肚子饿了就叫外卖,没出过家门,要不是妹妹三天两头回家帮我整理卫生和洗衣服,我只怕是会活得和猪一样邋遢。

初三那年,混账老爹发了一笔横财后出轨,老妈和他大吵了一架,两人一直处于冷战期,出轨不过是一个导火线,一个离婚的借口而已。

自我记事起,两人就大吵小吵不断,可以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执不休,也可以为了妹妹该去哪个学校上学而破口大骂,更可以为了钱财而动手动脚,摔碗砸锅扔椅子已经是见怪不怪。

我一直对都是火药桶的他们为什么能走到一起,乃至结婚生子,感到疑惑。

两人一吵架,老妈就回学校的教职工宿舍睡觉,老爸就去酒吧等地方厮混,兄妹俩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年幼时,还不会烧水煮饭,即便踮起脚尖也够不到厨台,好在邻居的林叔和林姨一直很是关照我们,大概也是对我们的同情,几乎对我们视如己出。

有了好吃的,肯定不会忘了我们,即便一个小蛋糕,都要分成四份。

我一直很羡慕林沫和林汐,有着如此和蔼可亲的父母,外公外婆也曾经想把我和妹妹接到他们那儿的乡下居住,但是被我和妹妹拒绝了,因为有林叔和林姨的关怀,有林沫和林汐的陪伴,就足够了。

但是现在,整个暑假,隔壁的屋子的电灯就没有再亮过,也没有丝毫的

父母两人最终离婚,婚纱照被撕成两半,他们在教堂里宣誓白头偕老,在法院里水火不容,原本老妈想将我和妹妹抚养权都抢到手,不过还是因为抚养能力不足而败诉了,我被判给了爸爸,妹妹则是跟着妈妈生活。

这样结果对我和妹妹来说还算不错,至少是我来面对这混账老爹。

老妈在城南的小学里做老师,和妹妹一起住在教职工宿舍里,老爹带过几次他的新欢到家里来,很年轻,据说还是一位在校大学生,只比我大三四岁,打算毕业后就结婚。

我其实没资格对老爸的行为无法指责些什么,若不是老妈不让他进卧室,他也大概不会沦落到去外面找女人,辩论谁是谁非已经没有意义。

总而言之,这场名为离婚的家庭战争已经落下帷幕,没有胜者,全员都是败者,而我和妹妹则是最大的受害者。

“哥哥,该起床了。”

妹妹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正轻轻推搡着我的肩膀,但我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连睁开眼的余力都没有,如果能永远都不要醒来该有多好。

“真是的……”她无奈地抱怨一声。

“唰啦”一声,这是窗帘被拉开的声音,我的房间向阳,至少有半天都被太阳直接烤着。

明媚耀眼的阳光射进屋内,亮得我不得不睁开眼。

懒床等死计划正式泡汤。

“果然太阳公公才是哥哥赖床的克星。”

绑着单马尾的妹妹双手掐腰一脸苦笑地看着我。

“小夜,几点了?”我习惯性地问道,每天起床问妹妹几点几分已经是一种变态的习惯。

“九点九分了哦!”

“还早,再睡一会。”我扯过被子,想蒙住头睡一个回笼觉。

“不会让哥哥得逞的。”

妹妹抓住被单的一角,想扯过被单,但是她一个普通小女生的力气怎么可能比过曾经是篮球队主力的我。

迷迷糊糊没全部清醒的我下意识用全力去抢被单,结果连人带被全部都拉了过来了,妹妹脚下一个踉跄,倒在我的身上。

“你没事吧,小夜。”我略有些担心地问道,一不小心闹过头了。

妹妹直接忽视了我的话,隔着被子,双手着我的头问道:

“哥哥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就打算一直窝囊一下,一直颓废下去,一直宅下去吗?”

“我……”我顿时语塞,我也知道这样子的生活不行,但是不这样做的话不行,只要一出门,就会触景生情,忍不住想起她。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哥哥欺骗自己,麻醉自己了,面对现实吧!林沫姐她……她已经不在了。”

我突然大吼道:“我知道啊,我也知道啊!她不在了,她永远不会回来了,但是我……我我……”

渐渐地,我的声势微弱,言语中带着梗咽,失去她的我就是如此懦弱,如此不堪入目。

“哥哥,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林沫姐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妹妹拍着我的头,像哄着小宝宝一样说道。

泪腺渐渐崩坏,胸腔中凝聚已久的不甘、悲伤、绝望在妹妹的柔声引导下释放开来,哭湿了枕巾,哭哑了喉咙。

“哥哥,什么时候去林沫姐的墓祭拜一下吧!林叔林姨和林汐都搬走了,她一个人一定很寂寞。”

“就今天,就今天去见她,迟早都要面对的。”

“哥哥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我去帮你随便弄点吃的,你穿好衣服就下楼刷牙洗脸吧!”

大概是怕我难堪,妹妹先行一步离开了房间,能听到她跫然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一直都是如此贴心,很多时候,并非是我在照顾她,而是她在照顾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

我从被窝中冒出头,映入眼帘是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旧照片——穿着球衣的我和队友勾肩搭背,身为后辈的王平慌张地跑去捡球,既不是篮球队队员,也不是啦啦队成员的林沫抱着我的头,举着剪刀手,异常抢镜。

照片上面记载了我青涩的初中时光,但是再也不会有照片上那开怀的笑容了,不管是我,还是她。

“啪”地一声,我推倒了相框,将照片盖在桌面上,低着头,耸着肩膀,无言地走出房间。

第三章

镜子中倒映着我无精打采的面庞,恍惚的眼神,乱糟糟的头发,胡子拉碴,十七岁的少年硬生生地活出了三十岁大叔的沧桑感。

盥洗室外传来妹妹甜美的声音:“哥哥,你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随便就好。”刷着牙的我含糊不清地说道。

“又是随便,哥哥你太随便了,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啊啊啊,又是什么都没有。”妹妹哀嚎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单手掐腰,另一只手摁在门框上,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叫哥哥你至少买几个鸡蛋回来的吧!”

“啊!忘了。”我这才猛然想起这码事。

“我看是哥哥你完全没有出门吧!垃圾桶里完全是泡面包装袋和一次性快餐盒,就连泡面都是快递送来的,真是够了。”

“这个……”

妹妹说的是事实,我无力反驳。

“而且哥哥昨天用洗衣机洗完衣服后,就把衣服忘在了洗衣机里,根本没有马上拿去晒,最最最重要的是家里的洗衣粉早就用完了。”

我连忙回头望了一眼全自动洗衣机,发现里面早已经空空如也。

“我用手重新搓了一遍,已经拿出去晒了。”妹妹叹了一口气说道。

“但是……不是已经没有洗衣粉了吗?”

“笨蛋哥哥,还有肥皂啊!”妹妹抡起小拳头,踮起脚尖,轻轻地砸了一下我的脑袋。

“诶……诶诶诶。”我这才反应过来。

“果然……哥哥没有我在还是不行啊。”妹妹的嘴角微微勾起,有些开心似地如此轻声呢喃说道。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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