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伯特.利沃托夫记得,自己曾选修过的法阵史课上,提到过用指尖的鲜血刻画法阵的手段。将指尖十字切开,能够让鲜血最有效率的流出,从而画出尽可能大的法阵......然而,伴随着法阵技术的发展,使用鲜血刻画法阵这个举动早已经没有什么法师使用了。

——可是,如果,他当时,就只有这一种材料可以使用——

——石头上奇怪而诡异的歪斜着的字体,如果是食指受伤,不能握紧笔杆的情况下而得到的结果——

——兄长......德弗诺曾经对自己提到过。普通的随军法师因为要随时应付战斗,因此往往长于使用咒语而并不擅长制作法阵,必须使用法阵的情况则以随身携行的卷轴作为代替。因此,多数随军法师是选择多多携行卷轴,而不是选择带着材料现场刻画法阵。

制作法阵的材料并不便宜,因此,随军法师申请调用法阵材料必须提交正式的书面报告。为了避免报告的麻烦,一般来说随军法师会尽量避免刻画法阵,但这一次——

就像是某种闪电,突然击穿了思维的迷雾一般。

“你,杀了兄长......”

带着巨大的恐惧和悲愤,亨伯特穷尽了全身的力量吼叫起来。

但已经远远走开的贵族们,自然是完全没有听见。

“他杀了兄长......听见了吗,他杀了德弗诺.利沃托夫,他杀了王子殿下!他杀了王子殿下——”

可是,周围的人们就像是没听见一般,拖拽着他的双肩,他们走下魔道学院中的某一条旋转楼梯,亨伯特的双腿在楼梯上磕磕绊绊。

他奋力蠕动着嘴唇。

——凭借法术,如果运气足够好,我能够击晕一两个敌人......

然而,下一瞬间,从断腕处传来的剧痛再度撕裂了他的精神。

许多天来,每当他想要用一个魔法,或是仅仅露出一个有些愤怒的眼神,断腕便会遭到无情的打击——每次他都期盼着在习惯之后,这种疼痛能够稍稍减轻,但是,每次的疼痛都像上一次一样,摧垮他的精神与全部的抵抗意志。

“这蠢猪又想用法术了。”

模糊中,他听见这样的声音。

“......换绷带,给他洗洗伤口......他要活着上绞架。”

——意识的停留到此为止,接下来,剧烈的疼痛占据了他的每一寸头脑。

......

再一次清醒过来时,断腕火烧般的疼痛已经不再那么剧烈。

原本,已经沾上了泥水,因为脓液和血痂散发出吸引苍蝇和小虫的腐臭气息的绷带如今已经换成了清洁的白布。

似乎,是在自己昏迷的过程中,自己的纱布被拆开,伤口也被清洗了一遍。

因此,他能够集中精力,看看自己眼前,究竟是谁挡住了从数根并排的,拇指粗细的铁栏之间投下的丝缕月光。

过去的一段时间内,他一直断断续续地发着高烧,直到最近才有所减退。饶是如此,集中精神还是十分困难。

然而,眼前的女孩却格外熟悉。

“你好......未来的魔道元帅。”

努力让自己的口气保持辛辣的讽刺。

少女来说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在他失去‘王子殿下’这个身份之后,他就失去了一切朋友,就像是他一直以来,最为恐惧的那样。

“您屈尊来到这样卑贱的牢狱里,有何贵干?”

名叫抹茶的,亨伯特所熟悉的黑发少女的瞳眸中,掠过一丝被掩饰的很好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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