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腿鹤当然也看到了本不该出现的奇怪花苞。那“浮在空中”的大东西实在是过于碍眼,令这为睿智的老人感到难以忍受。

他的眼中容不下任何沙子,不论是协会中的白露、轩辕钧,还是出现在人工森林边缘的风神幻化。在独腿鹤看来,世界之事,必须顺心如意,方能称得上真理;否则,就是必须铲除的祸患,是谬误。

“看啊,那就是盗窃之人,白露小贼的帮凶。”他遥远一指,正对花苞之下,那双男人的腿,大喝道:“天之铁锤,终将落下。诸位,如今已然没有异论,又证据确凿,还不动手?”

身后鸟人纷纷发出怒声的尖叫。听着此起彼伏、声音各异却都指向同一目标的愤慨之音,独腿鹤露出满意的笑容。

然而,白露就站在那里,似乎等待着第一位冲上来切磋的冒失鬼。这让独腿鹤更加愤怒,他体内的主芯不断升温,血液沸腾。

白露三分好奇、七分“关我屁事”的眼神,就像无数锋利的爪牙,猛烈撕咬着独腿鹤的灵魂。它们十分凶恶,且不知疲倦,一层接着一层地扒开自己脆弱的外壳,逐渐暴露出最深处的本性。

“不行不行,怎么能与小辈生这么大的火气。”

顷刻之间,独腿鹤最大的杀手锏突然间显露锋芒:生命长久所留下的阅历,无数经历换来的圆滑,化作光滑而富有弹性的曲面护罩,将侵蚀内心的黑暗一扫而空。

心魔产生的尖爪,本来已经快要突破独腿鹤最后防线,但遇到这层护罩后,却失去了原有的优势。它们争先恐后地冲上来,却在猛扑过去的刹那间,被巧妙地弹飞出去,完全失去了落脚点。

白露依旧是那副令人发指的眼神,但独腿鹤已经免疫了她的挑衅。这位老人双臂大张,阻止了鸟人们的尖叫,再度开口。

“同胞们,如果此处便是神往之地,我想你们一定会原谅我的指挥吧。”

神往之地,相传是鸟人族死后归宿。它们身上最有光泽、最柔顺的一片羽毛,将会随风飘去,前往连神都向往的世界。

没有鸟人反对,却也没有起哄的赞同声。这些贵族鸟人的姿态非常奇怪,一方面听从独腿鹤的指挥,另一方面却又不愿表露自己的态度。

“同胞们,我们必须承认,眼前之人实乃强敌。”

独腿鹤那只永远收着的腿,居然在这时候开始了动作——缓缓前伸,仿佛在做准备运动。同时,他的言语没有停止:“然而,敌在风神之后,控制那个男人,便可以控制眼前贼子。”

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独腿鹤看穿了白露与轩辕钧之间的分工。

偷盗者有二,先不说谁是主谋,目标都能且只能是风神。所以不论与谁斗、怎么斗,只要把风神拿下、当成交涉材料,白露必定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身后这些科技发达,头脑却不怎么灵光的鸟类,一定不会同意拿风神当人质这种大逆不道的做法。所以……

“上!”

牵一发则动全身。短促精髓的一声令下,所有可以战斗的鸟人族纷纷开始了行动,且默契十足、配合完美,明明生长着如此庞大的翅膀和身躯,却没有出现丝毫打击和相撞的问题。

白露饶有兴趣地感叹着,这也被独腿鹤看在眼中,笑在心上。

——你是很强,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

在老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的画面。

它们来源广泛,有些是协会自家的、有些则是“某个组织”友情赠送的,但内容全部都是白露与其它生物之间交手的过程。

用于考验新晋者、被称为协会埋骨地的“深渊大礼堂”地下,那只最强的看守者,原协会会长的宠物——黑金残豹,曾经与白露大战过数十回合,然后就被甩来甩去,最后屈服于其淫威之下。

火林党高层首脑,战氏之女战小云,与白露在地下大战数十回合,最终被白露一招反制,差点死在自己的火焰之下。

这些,鹤老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正因如此,他才会对白露的态度格外恼火: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异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谬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

——我必让她屈服,让她跪倒在我的面前,用那对多余却美味的丰胸,雕刻出我流传百世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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