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贫穷”。

贫穷使得人们铤而走险,因为在饿死的危险中,在生命危险中,一切惩罚,一切代价都可以不计了,人在只害怕死亡这一件事的时候,诚信,尊严,灵魂,什么都不重要了。

如果再不改变一下这样的局面,孩子们终究会饿死,老人们最终会冻死…

冬天快到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教堂区的开发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我连矿井下究竟埋藏着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说是铜矿,有人说是煤矿,有人说是铁矿,可是从来没有谁真的知道。

矿井打到一半的时候,那些带着枪的雇佣兵们就无法控制住局面了,毕竟他们无法真正地开枪射击,如果真的开枪了,会怎么样呢?我也不知道。

最后布雷顿矿井的事情越传越邪乎,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里的地下埋藏着好东西,因为这里的矿产以煤矿为主,所以理所应当地,大家都觉得下面的是煤矿。

那么总得先勘测出下面的东西是什么,我皱紧眉头在一本本的书籍上作着笔记。

“吱…”身后传来了木门被推开的声音,这么晚了,是谁…金发的少女拿着杯子,里面冒着热气。

“啊…安蕾。”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克里斯汀说…喝点牛奶,会…会舒服一点…”她用着纠结的表情微微笑着说。

“啊,谢谢,克里斯汀?”我接过牛奶,轻声笑了笑,“你什么时候都开始叫她克里斯汀了?”

她只是傻笑着,也没说什么。呆呆地站着。

“这么说拉普特妮尔也还没睡?”我看了看牛奶说。

“嗯,她在整理药品,把柜子顶上的瓶子都放进箱子里了。”

柜子顶的瓶子…我突然露出了有些糟糕的表情。

“啊…那个…亚特兰…您怎么了吗?”她关切地问我,“不舒服?”

“嗯。”我摇了摇头,“没事的。”

“我明天,可能要去市里一趟。”我说,“因为我得请个专家过来看看教堂区的矿产究竟是什么。”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低着头揉着衣角,“请一路小心哦。”

我点了点头。

我该怎么告诉安蕾芙妮娅,她给我的牛奶,是三天前送来的,现在应该已经喝不成了。

不过闻起来应该没什么不对。

说起来,这里的人经常会用井水煮食物,高温煮沸之后会比其他的食物更缓变质。

“微小生物”吗?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还是太短浅了,如果我能知道很多的事情多好。

“谢谢啦安蕾。”我伸出手,安蕾芙妮娅并没有觉得我是要打她而退缩的样子,正相反,她眯着眼睛幸福地笑着,然后把头伸了过来。

“好啦,去睡吧。”我说,“我也打算睡觉了。”

熄灯。

阳光仍旧是金黄色的,可是空气中还是雾蒙蒙的,让人难受,真是想赶紧把教堂区的事情解决掉,然后回美国去。

安蕾?她为什么睡在我床上?她还在熟睡,抱得好紧…

这么看来,这个奴隶少女还是挺可爱的,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

“亚特兰!安蕾芙妮娅她!”外面有个人风风火火地推开了门。

“不…见了…”薇薇安呆滞地看着被惊醒,一瞬间露出恐惧表情的安蕾芙妮娅。

“……”薇薇安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嗯,我找到了。”她用着有些失落的口气说道,然后默默关上了门。

哈?

在餐桌上我才发现了诊所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多了,也怪不得会有人说闲话,算上这位女医生,诊所里就有四个女孩子了。

我决定把,莉莉和薇薇安赶出去。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今天我要去市里一趟,教堂区的开发已经迫在眉睫了…”我说,“冬天要到了,再不想办法让教堂区里的人有点事做,这个冬天,怕是全都要饿死…”

“全都要…全都要饿死?!”薇薇安诧异地看着我。

“嗯,土地被那种雨污染了,他们还没有挖出来的马铃薯…”我顿了顿,“恐怕…”

这里的人没有多余的空间去储存土豆,只能把土豆留在土壤里,吃多少挖多少。

正因为如此,才有那么多重新发芽的土豆。即使是在冬天。

薇薇安咬着牙。

“好啦,所以我这不是要想办法嘛?”我装作轻松的样子,“让他们给矿井打工,我付工钱,就好了啊?”

薇薇安点了点头。

也只是我们俩在交谈,因为那位女医生的缘故,餐桌上的氛围格外格外的差劲。

有人敲门?的确,而且敲起来很文雅,并没有教堂区的人直接用拳头敲门的气势。

“门没有锁。请进?”

是郡长?他来做什么。

“啊啊啊,没那个必要,坐坐坐。”他示意我们坐下。

安蕾芙妮娅不由自主地朝着薇薇安靠了靠。

“诊所不错啊,列克星敦先生。”他缓缓踱步着,打量着四周。

“哪有,承蒙您的关照。”我还是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现在才九点,郡长先生干嘛来这么早?

“我昨天晚上看到你了。”郡长说道,“在马车集市。你没看到我吗?”

他昨天也在?昨天马车集市,有他吗?

“啊,我在预约马车。”

“去市里?”他笑着说,“有什么事吗?为什么非要晚上去马车集市呢?”

我的戒备心一下子就武装起来了,不正常啊,郡长为什么要关注这些事,而且,昨天晚上马车集市就那么点人,我的确没看见他。

他打听来的?还是说有耳目?为什么要关心我这些事?为什么要…

“去买药品的。”我说,“明天有些重要的药品必须去自己…”

一说到“重要的”药品我就慌了,糟糕,撒谎撒错了…哪有什么重要的药品,如果这里的人如果真的得了那种“治不好的重病”,只会躺在家里等死,是不会选择去诊所的。

我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重要的药品”不为治疗,只为延缓死亡,我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说每个人都知道这个诊所根本不需要那种药…

郡长淡淡地笑了笑。

“顺便…干点别的事?”

“嗯,有些私事要处理。”我的脸可能有些发红。

“亚特兰呀,亚特兰?”他突然用亲切的口气称呼我,“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戒备。”

“…是…我知道。”

“想好了吗,教堂区怎么开发?”他突然说道。

“嗯…我打算先去找找学院里的专家,来看看。”我回答。

“哦,没事没事。”他说,突然把目光转向桌子。

“啊,烤土豆,是谁做的,我可以吃一个吗?”

我们点了点头,他立刻用手抓了一个。

“嗯,我觉得你大可不必那么担心,亚特兰。”他说,“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您…想和我合作吗?”我眯起了眼睛,戒备心完全没有要撤掉的样子。

“要不然我怎么说我喜欢聪明人呢…”他笑了笑,“具体怎么合作,我会想想的,我可不允许你拒绝哦,亚特兰?”

我点了点头。

十点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郡长对我的诊所珍爱有加…为什么呢?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只是卡尔先生一句话,郡长就立刻给了我任命书?

为什么给了我供货商的联系方式,还让供货商给我打折?

为什么文森特只是提出这个意见,教堂区的控制权和开发权就给了我这个异乡人?

我一直在怀疑,他处处都对我这个美国人这么好,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也想开发教堂区,而又没有力量对付文森特,就想着培养出一个文森特的强大对手…

而我因为任命书的原因,并不是自由诊所经营者,而是他的下属…如果我不听从他的话,诊所会被吊销,更别提会在教堂区留下…

从一开始就被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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