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说什么,奥克我从来都没——”

“我已经累了,安娜。一边掩饰着自己的内心,一边配合着你背负起那么多人的期待,你知道这有多辛苦吗?我不是什么铁人,我无法同时兼顾那么多事,我也有我的极限。所以就算是让我断了念想也好,请回答我……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终于,终于问出来了。奥克不由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因为他可算是把这句藏在心底好多年的话给问了出来。

或许在旁人的眼里他们俨然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那么年轻、都那么有抱负、都是敢于为不公挺身而出的行动派……但安娜和奥克却从未承认过彼此之间的关系,倒不如说他们从未坐下来好好讨论过这个话题。

像今天这样严肃且直接的询问,还是第一次。

听到这番自白,安娜先是一愣,以为这又是哪种新型的整人方式,又或者是奥克在与自己开玩笑。她有试着蒙混过关,但当她察觉到就连傻笑也无法缓解这骤然凝重的气氛之后,她便意识到了奥克是认真的。

安娜为此而感到无比惊讶,因为她从来都只是把奥克视作一个有着相同追求的同志,一个挚友。她甚至一度以为那种正常少年少女所该有的烦恼,那种令人羡慕不已的青涩青春,不应该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更不会让自己为之而纠结,直到现在……

这算是告白吗?自八岁舞会之后好像还是头一回被男生如此真诚的对待,就算是为了不失礼仪,也应该认真对待并回答他的提问——安娜回想起了在深宅大院中所学到的教养,便深吸一口气,摆正了坐姿。

她有礼貌地朝他鞠了一躬,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却表现出了歉意“奥克,一直没发现你的心意,真的很抱歉。说实话我之前并没想过这种事,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给出具体的回答。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那就是我现在只想为所有需要帮助的人而活,无法被某人所拥有,这就是我的选择。”

哈……这回答已经很明确了吧。除了遗憾之外应该没有任何适合的词能用于形容奥克现在的处境。

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因为表白失败而心生怒意,反而还觉得肩上的负担变轻了不少。因为他或许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告白会以这种丢人的方式惨淡收场,但却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试了一试……毕竟,万一成功了呢?

……

……

(笛手视角)

“所以,你大半夜来找我,是特地来给我送上一口热乎乎的狗粮的吗?单身狗也是有人权的。”听夜访的埃罗贝因小姐倾诉完刚才发生的事,我便半开玩笑地打趣儿道。

她现在就坐在我的对面,分享着不久前的故事。真是的,这都已经几点了,就算想秀一波自己有多受欢迎也不必在这种深更半夜的时候吧。

“先生反正也很闲吧,就当这是年长者的使命,听我这个被烦心事纠缠的小孩子吐吐苦水咯。”安娜扬起嘴角,在灯火阑珊处支着脑袋,注视着我打哈欠的样子。

“你从哪里看出我很闲了……”

该怎么说呢,虽然夜店之类的地方我也经常去,在这种凌晨时间点还和女人聊天的经历也不少,但今天的氛围却格外奇怪。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盯着我……

“嘶——!”目光移向窗外,吓得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在那玻璃上的灯光倒影中,一双碧蓝色的眼眸正朝我投递着怨念的视线。那眼神似曾相识。

然而当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再度朝那个方向看去的时候,那对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眸却不见了。或许是野猫吧,我只能用这个借口来安慰自己。

“先生,先生!”

“啊!?怎么了?”

由于安娜的关系而暂时无法离开此处的我只能给她当一回免费听众,虽说我很擅长接受烦恼中人的咨询,但说实话主动来找我抱怨的妹子还是头一回遇到。就算我天生面善,你也不能这样自来熟啊。

“你说……我和奥克之间会不会就此出现隔阂呢?虽然他好像并没有表现得很过激。”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啦,反正初恋人群有九成是会告吹的,剩下的一成也只是走入了名为婚姻的坟墓,然后在彼此的猜忌中共度一生罢了。只要你看开点,就会觉得这根本不是值得考虑的事儿。”我甩着手,用就连自己都感到有些太过于随意了的语气回答道。

真的够了,我看上去像是恋爱经验很丰富的人吗?连这种充满该死的现充气息的破事儿都要拿来问我,别欺人太甚了!

不过,不爽归不爽,她刚才的话中还真有一些值得我在意的地方。出于对二世祖的约定,我就当一次好人,大发慈悲地提醒一下好了。然而有些事也不能说得太明显,真是麻烦啊……

“埃罗贝因小姐,姑且还是给你个作为过来人的提示吧。”

“请说。”

“人类之所以能不断进步,那是因为我们的欲望从来不会得到满足。我们永远不会关注脚下,因为当终点近在眼前的时候,倒映在我们眼中的将会是更加遥远的山顶。埃罗贝因小姐,千万别小看了人类的贪念。”

我轻声说着。安娜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表情有些尴尬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她虽然没有反驳,但似乎也不打算认同我的观点。

正当我在心中默默感叹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时候,却瞄见门口晃过了一个白色的魅影,尾随安娜而去。

卧槽,这、这是闹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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