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允许你这样称呼主人了。”

司晨下意识地跟着说出这名少女——莎莉的名字，似乎让莎莉非常不满，又伸手指向项圈上的宝石。

“欸？”

“刚说完就忘记，看来，刚才的教训对你没什么效果啊。”

“没有！咳咳！非常……抱歉！主，主人！”

司晨立刻低头道歉。

“这才像样。”

莎莉把手收回去，满意地点下头，接着命令道：

“回去吧，给我带路。”

“欸？”

“去你的家，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都不知道吗，动作迅速点！”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啊。”

没错，从头到尾，司晨就没有弄明白过任何一件事。

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躺在棺木里顺流而下然后把自己抓起来当奴仆？而且，除了名字，莎莉的身份完全是个谜，连自我介绍都没有，直接用一个奇怪的项圈让自己变成仆人，这种展开完全不正常吧！

“你有知道的必要吗？”

“肯定有啊！咳！要我为一个不认识的人工作什么的……”

“这不是工作，而是被我奴役，明白吗？”

“完全不明白！被奴役到底是怎么回事！”

“字面意思，你作为奴仆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吗，还用这种态度跟主人说话，看来，你是很想被我……被我，调教，对吧？”

没有！绝对没有！而且态度什么的自觉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有！完全不懂啊！连让我弄明白整件事的机会都不给，我怎么可能接受这个事实啊！

司晨很想这样喊出来，可项圈就在自己脖子上，要是她再下狠手，说不定自己真的就没命了，所以……还是乖乖服从吧！不过，怎么觉得，她刚才说话很僵硬，是在紧张吗？应该是错觉吧。

虽然对仆人侍从这些身份不是很懂，但还是先应付一下吧，为了人身安全。

“非常抱歉，主人，只是，作为仆人，为了全心全意地侍奉您，我觉得……”

司晨还没从刚才的“惩罚”中缓过来，喘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加深对您的了解。”

“哼~这样就屈服了吗？真是虚假呢。”

这本来就是你的意思吧！别自己揭穿这个事实啊！我的主人！

司晨突然间感到很累，但是绝对不能把内心想法说出来，保持沉默等待莎莉的回应。

“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吧，我还想着该怎样把你调……咳咳~我还想着该怎样把你教育成独当一面的女仆呢。”

莎莉回避一些自己不擅长的词语，接着对司晨说道。

听她这么说，总觉得整件事都是被计划好的，特别是“意料之外的收获”，让司晨产生一种不好的猜想——意料之外我完全顺服了，意料之内是什么？打算用什么方法来“教育”我？还有女仆是什么？

“就当做是给乖巧的你一些奖励吧，而且你说得不无道理。来吧，有什么尽管问，本……本小姐会一一回答你的。”

“那么，主人，我可以知道您的身份吗？”

“不可以。”

“那么，为什么要让我来侍奉您呢？”

“现在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那……主人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没什么目的。”

“……为何您要坐着棺木飘到这里来呢？”

“你是活腻了对吧！”

“非常抱歉！”

莎莉一瞪眼，吓得司晨立刻低头道歉，看来她自己也非常不情愿躲在那个东西里面飘过来。

可是，这么一问下来，完全没有收获，跟没问一样，这根本就不是奖励吧，更像是在说“你死了这条心吧。”

可以确认，这位莎莉小姐根本不打算透露姓名以外的任何信息，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也就是说，为了自身的安全，司晨必须侍奉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还有疑问吗？仆人。”

“没有了。”

“嗯？”

“……没有了，我的主人。”

“很好。带我过去吧，让我看看新家是什么样的。”

“是。”

说完，莎莉自顾自地向一边走去。

司晨叹了口气，虽然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但还是感到很疲惫，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上。

他从草地上站起来，把身上的尘土拍掉。妮妮也战战兢兢地移动过来，伸出一条粘液触手勾住司晨的脚，似乎还在害怕。

“别怕，妮妮。”

司晨蹲下来抱着妮妮，抚摸它的身体，但这样子的安慰没办法让它冷静下来。

（晨，她，很危险，不可以。）

“莎莉很危险吗？”

（嗯，不可以，接近她。）

“没事的，我会保护好自己。妮妮还是快点离开吧，不然的话，可能会被她抓起来的。”

（可是……）

“放心吧，我现在不也没事吗？快回去吧。”

（……嗯。）

妮妮还是非常听话的，没有耍任性说要留下来，慢慢地从司晨身边离开，向小溪那边走去。

可能，在司晨眼中，妮妮只不过是被莎莉吓到了，事实上，相比起人类，史莱姆对魔力的感知和分辨能力更为强大，妮妮可以识别出司晨没办法识别出来的特殊魔力，而这种魔力就在莎莉身上，极其危险，这才是它惧怕的原因。

不过，即使非常担心司晨，妮妮还是选择离开，因为就在刚才、光线穿透司晨身体的那一刻，他的身上也出现了这种魔力，有这种魔力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吧？妮妮希望如此。

“喂！仆人！快点给我过来！”

“是！”

突然间被主人训斥，司晨立刻起身向莎莉那里跑去。

两人来到小木屋门前，虽然这是司晨引以为豪的家，但在莎莉的眼中，这最多也就是一个废弃的木制杂物房，根本不是一个住所。

普通市民都不会住这种房屋，更何况是莎莉，看她的衣着、相貌、言行举止，绝对是出身高贵的大小姐那一类，住着这种地方已经不能用委屈来形容了。

“这就是……你的家？”

莎莉的表情终于变化了，虽然她想极力保持自己的高傲，但眼前的冲击让她止不住抽搐的眉毛。

“是的，非常抱歉，主人。”

“……”

莎莉没有说话，没有抱怨，没有生气，闭上眼睛，整理自己的思绪，再怎么说自己有一个高贵的身份，而不仅仅是这个穷光蛋的主人，不可能随便喊一句：“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啊！”这样有失身份。

“主，主人？”

“怎，怎么了？”

“我的家……”

“对，我非常不满意。”

“果然……”

“进去吧。”

“欸？”

“我说不满意而已，没说过不接受，既然选到你了，也只能认命了。开门！”

“是！”

没办法判断莎莉的真实想法，既然她接受了，也就别想那么多，但是，被别人说不满意，司晨还是会感到失落的，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家。

“请进。”

司晨打开门后退向一边，莎莉站在门口，看一遍屋内的情况，确认没有脏乱之后，走到屋子中央，再仔细观察一遍。

“没想到，里面还真是干净啊，可是，灯呢？”

“非常抱歉，主人，这里没有灯，也没有蜡烛。”

“没，没有？！”

“是的，为了节约资金，而且，每天回来之后都会立刻休息，所以没有准备任何照明工具。”

“……”

莎莉的表情终于有了大变化，用见鬼一般的表情看着司晨，然后深深叹一口气，扶着额头，不禁替司晨感到可怜。

“你到底是有多穷啊。”

“非常抱歉……”

“你的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

“是吗……去把我的床搬过来。”

“床？”

“就是那个东西！快点！”

“是！”

那个东西，也就是棺木吧？那个是床吗？该不会真的是吸血鬼吧？看她的样子不像，至少不是印象中的那种。

虽然很疑惑，但司晨选择沉默，乖乖地把棺木拖进来，放在稻草铺的旁边。

莎莉打开棺木，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烛台，放在桌上，用手指轻轻点一下，上面的蜡烛立刻被点燃了。

这间小木屋，自建成以来，第一次被灯火照亮，司晨不由得睁大眼睛，激动的泪水快要溢出来了。

“有这么感动吗？”

“是！因为，这还是，第一次……”

“……唉。”

莎莉为司晨的单纯感到无奈，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为烛光而感动，都让人不忍心去命令他了。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努力工作就可以了。”

“说的也是。那饮食方面呢？你家这个样子，除了睡觉什么都做不了吧？”

“早餐和午餐可以在学校解决，晚餐的话工作的地方可以解决，水源的话就依赖旁边那条小溪，所以没问题。”

“还要上学吗，还真是辛苦呢。”

莎莉开始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愧疚，再怎么说，自己也不是那种冷血的人，面对这么可怜的女孩子，她还是会同情的，而且，明明是这么贫苦的生活，司晨却没有怨言，还活得这么精神，不禁让她感到敬佩。

不过，要做的事情不会改变，为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活下去，该下命令的时候还是要狠下心来。

“既然这里没有厨房和食材……仆人！”

“是！”

“现在！我要给你下达第一个命令！给我听好了！”

“是！”

“我命令你，现在……”

咕——

话音刚起，莎莉的肚子就发出不合礼节的响声，替她把话说完了。

“——！”

莎莉顿时涨红了脸，刚才的霸气和严肃瞬间灰飞烟灭，半张着嘴，陷入了混乱。

活了这么久，她未曾试过在别人面前发生这种事，真的太丢人了！

“那个……主人？”

“别问这么多！动作快一点！”

“是！”

司晨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立刻跑出小木屋，去给莎莉准备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