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晨听见魔道元帅的脚步声，稳定而有力，在自己的头顶周围来回走动，有一瞬间，晓晨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所幸，汉弗莱所留下的，用来穿越古奥而奇异的护卫法阵的咒语并没有任何破绽，此刻，即便是两位在整片大陆上都享有盛名的伟大魔法师都对他们脚下数尺还藏着一个人毫无知觉。

晓晨意识到，如今两人正在讨论的事情，是绝不能让其他人随意旁听的——他在心中大声斥责自己，告诉自己应当立刻离开，离开这里，沿着汉弗莱的众多秘密通道中的一条离去，并且应当马上这样做——

然而，下一刻，魔道元帅轻松的，因穿越地面而显得有些失真的声音，在晓晨的耳边响起。

晓晨感觉自身的血液全部凝固。

“亨伯特.利沃托夫应当已经动身前往曼纽河了——不是吗？”

“是的，吾主。”阿迪格大师的声音里也带着笑容，“我瞒过了魔道议会。那些老家伙们就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卷轴被动了手脚，他们认为所有的卷轴都是完全随机的，但他们不知道，在多个法阵中被谨慎隐藏的一个随从法阵，能够将一切都改变。”

晓晨听见远处隐约传来的，倾倒液体的低声。

“吾主，恭喜您，您的计划现在终于到了要完成的时候。”阿迪格的声音里带着与魔道元帅一样的愉快，这声音听起来，与魔道元帅相似到令人感到恐惧。

“这葡萄酒来自于上阿斯坦的酒庄，而这银杯来自于杰尔维市的王室匠人，我为你也倒上一杯。”魔道元帅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应当感谢的人有太多了——那愚蠢的父亲和他的两个儿子，那被愚蠢的父亲掳走的圣族姑娘，以及那愚蠢父亲吊唁的时间，当然，还有命运。”

“是的，吾主。”阿迪格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极致的顺从。

“命运将我们带到了这里。”魔道元帅的脚步声轻巧，晓晨不禁熄灭了左掌的闪光，黑暗再次笼罩了他——在黑暗里，这脚步声如同在地面上巡行的八爪蜘蛛。“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全部的计划，不是吗？我能感觉到你的怀疑——你怀疑我能否成功，你怀疑我们能否成功，不是吗？”

“......不是，吾主。”

阿迪格的声音犹豫，但随即被魔道元帅的声音盖过。

“不要希望隐瞒魔道元帅之眼，阿迪格。”魔道元帅的声音此刻又变化了，变得冷漠而强有力，如同某种进逼上来的毒蛇缠上了晓晨的足底，晓晨有些痛苦地捂住脑袋。“你在怀疑，这并非一件错误的事情。今天，就让我来告诉你你的怀疑究竟为何是错误的。很遗憾，在今天以前，我都不能将这一切说出来——但今天，不必要了。”

——不要再听下去。

脑海中的某种声音，尖叫着告诉自己。

——立刻离开这里。隔着结界，没有人能听见，即便是这两位最优秀的魔法师也是如此。

——他们只是商讨一点学术问题，回到抹茶身边，你在这里呆的太晚了，明天早上你还得给抹茶做早餐，如果要让妹妹叫你起来，那可就太糟糕了。

“首先我应当感谢的是罗伯特。”

晓晨隐隐约约地记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随即，他想起是在自己，抹茶还有莎莉刚刚来到查尔兰，第一次见到魔道元帅时，魔道元帅提起过这个人，他说要让这个人来维修水晶球。

“他一直以来都在为我维修水晶球；他做得很好，但他同时也遵守着我的命令。我要求他进行维修的那些水晶球中有一些是坏掉的，它不能够检测某些属性。我的另一位从者，雅克.弗洛德，便是这种状况。如果他们查阅雅克.弗洛德的档案，无疑他只不过是一个地系魔法师。他确实是，但不完全是。雅克.弗洛德同时拥有光系属性，并且其适应性甚至高于地系——当然，如果在查尔兰进行检测，那么结果当然会是雅克.弗洛德和其他多数法师一样，拥有的只不过是地系法术。就如同你在卷轴上动的手脚一样，这也瞒过了那些老眼昏花地投身在自己的研究之中的魔道大师们。当然，他的前任，尤林恩在与无纹兄弟会的战斗中死去是个幸运的意外，尽管想让他死去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但我也应该感谢那群流寇。”

“然后必须感谢的是紫宫中那位年轻气盛的多兰皇帝还有那个可笑的南易诺斯军区将军。他们将德弗诺绑定在了那一片区域——而我们所要做的，只不过是以考试之名加以恰当的指引，将这两位兄弟带到同一处罢了。”魔道元帅不厌其烦地对阿迪格解释着，“接下来的事情——雅克.弗洛德就能够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