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沙华记忆中第二次面对妖化的己晓忆,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怎么了,面对这种情况还笑得出来吗?”先开口的,是己晓忆。她的脚从姜雨持续颤抖的身体上移开,她已经对这手下败将失去了兴趣。

“如果我摆出一副绝望的样子,那我根本没必要站在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你对自己还有信心吗?不错,这样才有意思。”己晓忆指了指姜雨笑笑说“你的伙伴,是叫姜雨对吧?他实力还蛮强的哦,明明习得的驱魔术不多却能逼出我第六根尾巴,值得赞扬。作为他前辈的你,应该更能取悦我吧。”

“我在过来这里之前碰到曼珠了,从和她的对话中我了解到,妳要代替殷君谨成为滨海市的主人吗?”

“是的。”

“真是荒谬。”沙华不再引导灵力,而是缓缓抬起寄宿着曼珠力量的右臂,握持的长刀不断渗透着骇人的妖气“得到这早已迎来日落的不夜城,对妳来说有什么好处?”

“因为这座城市有着我和家人的回忆,如今我已化妖,可以永远地守护它。”睫毛微微颤动着,己晓忆伸手触碰那六根沾血的狐尾“于是,我就把这座美丽的城市的上一任主人,同时也是污染了这份美丽的人除掉了。”

“妳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妳明白吗?”

“当然明白,滨海市驱魔协会由化妖的我来管理,等同向全世界的驱魔师宣战。”

“即使明白也要去做吗?”

“每次释放妖力,我对家人的思念就越强,而这份思念正是我强大的源泉。”己晓忆的妖力在话语间不断上涨,身后更是露出了第七根尾巴,清澈的眼眸重新镀上了腥红的杀意“假如我死了,不就连回忆和家人的点滴都无法做到了吗,所以我绝对不会在任何地方倒下!”

来了……

或许是寄宿在体内的属于曼珠的力量在作怪,沙华不知为何忽然举起长刀摆出格挡的姿势。随即下一秒,己晓忆挥动手掌,扇出狂暴的妖风卷起螺旋,宛若无数看不见的透明刀刃,风驰电掣地朝沙华切割而去,所到之处刀痕遍野!

妖风从正面袭来,沙华因提前作出格挡姿势所以并没有伤及要害,但大腿、肩部依然被掠过的妖风撕裂开来。

“身体比大脑还要快一步作出判断……?这是,妖物才有的直感。”己晓忆首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沙华,你成为驱魔师之前,是妖物吗?”

放下手臂,撕裂的血口涌出妖气不断修复着“我之前被沈天赐封印过体内的灵力,为了继续作战,曼珠暂时把她的力量借给我罢了。我从一开始就是驱魔师,不是妖物!”

“(借来的力量也能运用得如此熟练吗……但他散发出的妖气,和他本身的气味极为相似。)”己晓忆微笑着,灵动的身影开始行动,仅一眨眼便冲刺到沙华的眼前挥出锐爪。

己晓忆的速度极快,沙华也没有强化咒的支持,但他却能看清己晓忆的动作而作出反应。他手臂上的咒印刺青狂暴地蠕动起来,挥舞着迸发出妖气的长刀与己晓忆的攻击相互碰撞在一起,四面八方都是妖气支离破碎的闪烁!

微光未散,己晓忆便再次攻击。沙华下意识挥刀,与瞄准要害的锐爪持续交锋了数十次。

一阵细微的麻痹感油然而生,沙华没料到己晓忆纤细的手臂会使出如此巨大的力量,处于下风的他猛地接下劈落的锐爪,用力推开并迅速往后拉开距离,顺便把呼吸调整过来。

然而己晓忆没有把这个机会让给沙华,她抬起手掌,身后的七根尾巴同时往掌心靠拢凝聚成一枚蕴含着巨大妖力的球体“你的灵魂留给姐姐,但肉体,是我的!”

伴随着言语而发动的妖气弹飞快地打来,如果不去抵消的话这里就会彻底毁掉,就连倒地不起的姜雨也会因此而灰飞烟灭。

沙华竭尽全力,将能释放出的妖力全部集中在长刀上并高高举起,刻在刀身并受到妖气浸泡的闪雷咒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身体发出如同被撕裂开来的痛感,沙华忍着剧痛挥出长刀,奔涌的暗雷仿佛巨大的毒蛇贪婪地吞噬着己晓忆打来的妖气弹,受到黑色闪电影响的滨海市的夜空顿时被冲破一个大洞,几乎要把整个空间震塌。

喘息之时,沙华意外地发现己晓忆的身后出现了第八根尾巴,在她身体四周形成妖气屏障抵御了暗雷的冲击。

“(什么……)”还没来得及露出惊讶的表情,己晓忆的五指便刺入地面,妖气凝聚而成的怪手从沙华的身下破出,一击将他打飞到远处!

眼中的画面一瞬间变黑,直至身体把殷君谨像的头部撞得粉碎才恢复过来,痛苦地卡在雕像之中。

跳到驱魔协会的顶楼,己晓忆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缺少了头颅的殷君谨雕像,尽情展开了身后的八根尾巴“差点忘了,污染这片净土的还有这个碍眼的雕像呢,一并毁掉好了。”

指尖涌出妖力,化作一团逐渐膨胀的狐火。己晓忆没有刻意去瞄准沙华,只是无差别地发射着如箭矢般的妖气,无情地轰炸着屹立在滨海市的极具标志性的建筑物。

这是滨海市人们用血肉堆砌而成的雕像,在摧毁间仿佛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剧烈血腥味,四处飞溅的铜块为不夜城淋上一层血色,如同下着腥红血雨。

“结束了……”满意的笑容,如花瓣般在己晓忆的脸上绽放。

而下一个瞬间,空气里一声尖锐的弦音刺痛着她的耳膜,她猛地回过头来,视线中遍体鳞伤的沙华从空中急剧下坠,而被妖气覆盖的长刀则比他更快一步,如长枪般刺入了己晓忆的胸口!

“唔……!”连忙拔出长刀的己晓忆往后退去,伤口不断往外喷血“沙华,你……”

落地的一瞬往前迈步,沙华拾起长刀再度挥砍出去,切断了己晓忆的尾巴,将她步步逼退“妳的姐姐,从未打算过让妳去为她还有家人报仇!”

“你懂什么?”伤口被翻涌的妖气修复,己晓忆的尾巴像鞭子般抽飞沙华的长刀,在他手腕上留下深深的血痕“我只是替姐姐完成夙愿,除掉一切伤害过我的家人,还有无辜市民们的害虫罢了!”

指尖在触碰沙华胸膛的同时涌出妖气,形成球体把沙华包裹起来。仿佛被丢进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般,连呼吸也无法维持下去!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把我逼成这副模样的不正是你们驱魔师吗,现在却跑来消灭我?你们做的事情,很矛盾啊!”

妖气上升至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第九根尾巴显现。

整个不夜城的上空突然响起穿刺耳膜般嘹亮的嘶叫声,失去人形的己晓忆化为九尾狐,从口中吐出的火焰粉碎了裹住沙华的球体,刹那间将他淹没在无尽的火海。

地面上的所有人的身体都因己晓忆的妖力波动而出现异常,他们抬头望向天空,如同亲眼目睹天灾降临般露出惊恐的表情。

庞大的妖气遮天蔽月,在滨海市的空中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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