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无视了远处天空上硕大显眼的重力阵光影，在那凄厉到不成调子的嘶吼声里，陆羽的脑海里猛然闪过了这两个字。

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旁悬浮着的光点和水流，重又把目光放回到面前的卫星图像上。

尽管是远隔地面万里的卫星传回的画面，可这图像却是相当的清晰，而在这堪比高清画质的画面里可以看到，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镜湖之畔，只剩下两个不成比例的身影还在动弹。

高度超过二十米的冰蓝色巨大身躯和，一个普普通通芝麻大小的黑点。

“幻想信号强度怎么样？”他偏过头去问身侧的监控员。

根本不需要回答，荧幕上华北地区突然变得跟冲击响应一般极端的信号强度图，在这时已经代替了所有的言语。

那根曲线还在上升，还在……加速上升！

快了。

他死命抑制住腕部的细微颤抖，从怀里抽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的意思。

他在烟蒂上狠狠嚼了一口，纸张粗糙的口感伴随着腮帮子的蠕动，把他的眼神映照得更加可怕。

快了。

“未来”和“智慧”都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它们同样看着荧幕，同样不发一语，一时间，龙渊帝都总部的控制室里鸦雀无声，庄严、肃穆，就像是等待着神灵的降临。

画面上，那个巨大的身影在嚼碎了女孩之后，轻描淡写的将她的残躯咽了下去，随后便在一种奇怪的寂静里俯视着自己脚下已经失去理智的蝼蚁。

那蝼蚁嘶吼的声音是如此凄厉，不成调子的音节里毫无美感可言，甚至钢刷在黑板上滋啦滋啦的摩擦声也比这声音听得顺耳。

她似乎带着一种奇怪的仪式感，俯视着下面只剩下嘶吼本能的男孩，而没有一巴掌把这个聒噪的音源拍进地里去，让他永远哑火。

“你也该醒来了吧。”巨人的胸膛微微起伏，“这样还沉溺在梦里的话，那可就真的太……”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词，于是只是安静的等待着，看着面前一缕缕游离的意识从那个小小的身躯上升起，汇聚成庞大的虚影。

那个虚影每凝实一分，巨人的身躯便增加一分实感，线条分明的肌肉看起来便越发的柔和，甚至连天空中不断释放着重力的阵法也在此刻光辉点亮。

神灵啊，您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她叹了口气。

……

“快醒来吧。”

海曦站在未来城分部的天台上，身边已经空无一物。

未来城分部已经彻底毁了，连带着潇潇和李天渊一起，在潇潇哭着射出的光束里化作了飞灰，只有她凭借着镜子里的世界躲了过去。

“求你了。”

她感知着北方愈发高涨的能量波动，双手虔诚的放在胸前。

“哥哥。”

……

神灵啊，求您了。

您快降临吧！

阿想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身形高大到遮住银月，眸子里盈满了暴虐的红色。

这是他成为觉醒者以来，情绪波动最为激烈的一次，即便早已提前知晓了这样的结局，可当荧幕上那个黑衣黑甲的女孩被那样毫无美感的撕成碎块的时候，他这才明白自己内心的暴虐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神灵啊。

他死命抑制住自己拍下面前那个巨大红色按钮的冲动，眸子死命盯着卫星的实时画面。

请你快点降临。

然后，被我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