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101.1.14，杰尔维市】

“那么，使者怎样了，德弗诺？”

国王的眉头紧皱，追问道。

“他和我们一起前来。”年轻的男人轻声说，“只是，他没有办法觐见陛下了。”

“怎么？”利沃托夫二世交叉双手，“国王有义务接待他的每一个子民。”

“他的眼睛被挖掉了。”德弗诺沉默了半晌，才说出这句令人感到恐惧的话。“使者带回来的消息是这样的——小镇的情况与我们毫无关系，我等也从未雇佣这样一支雇佣军团伙，去除你等使者的双眼并无恶意，只是你等对尊贵的皇帝陛下的冒犯必须得到的惩罚。”

他的声音不大，但已经安静下来的厅堂里，无疑每个人都听见了这一句话。

河套公爵乔治.艾德蒙用力将他那只镀金的假手锤在桌面上，令那刚刚切好，沾满酱汁的牛肉从盘子里跳了起来。公爵身旁幼小的女仆吓得抱紧盘子，发出小声的惊呼——只是，这时已经没人在意了。

“王上，我们必须给出我们的回应。多兰狗子疯了吗？这就如同宣战。”

窃窃私语声一时在整个大殿中响起，贵族们交头接耳——海滨伯爵伸出头来专注于倾听，斯威瑟.利德伯格沉默着摇摇头，而古铜岛伯爵则连忙将他手中的第六只龙虾放回盘子里。

但窃窃私语声长久不停，竟然没有人赞同。

“很好。”河套公爵咬着牙关起身，“难道没有一个勇士愿意与我一起为王国站出来吗？”

——没人回答他。

“请不要如此急躁，乔治。”国王冷静地出声。“使者目前在哪里？”

“正在城东的驿站。”德弗诺道。

“立刻将他接进城内，派遣一位训练有素的医生为他治疗眼伤。效仿所有在战争中致残的战士，为其发放年金，稍后我将亲自去看望这位勇士。”国王下令，立刻，一位一直站在国王身后数步开外，如同影子般混入宴席中的中年男子向国王鞠了一躬，随即快步穿越人群跑了出去。

当然，只是这样的措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于是，利沃托夫二世沉默着清清嗓子，开始下达命令。

“我们的国库中并不缺少资金。德弗诺，明天就从国库中调拨四千金莫林，以这些金钱雇佣人手，在曼纽河沿岸的小镇外侧修建瞭望台和石墙。”他短暂地计算了一下，“再加一千金莫林。我建议你将巡逻队的人手增加一倍。山南伯爵？”

红色头发的男人起身，晓晨认出来这是之前刚刚进入大殿，宴会开始时与国王谈论的那个人。

“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从你那庞大的草场上调拨三百匹马。我的财政总管将与您商讨这些马匹的价格，但一定要快。”

“明白了，王上。我明天一早——不，今夜便到飞驿，向手下送信。”

“人手不是问题。不过德弗诺，我想你需要一些教官来为你训练骑手。”

“我的手下能够担当这个职责。”

“你的手下确实可以，但你还需要用他们去战斗。”国王道，“明天你前往王室卫队驻地，休伦不会介意我代替他，将一队轻装骑士作为教官借给你。此外还有船，目前的船只不足以让我们保卫整条河道。亲爱的科尔阁下，我们恐怕需要你的船匠为我们服务。你认为，赶制出三十支十二桨，带有铜制撞角的船只需要多少时间？”

古铜岛伯爵搓着他那沾满油的琉璃鱼皮手套，算了算。“十五天，王上，如果立刻开工。但到您所需要的地方要花更长时间，古铜岛的海流在这个季节并不安全。”

“我很满意，阁下。”国王点了点头，“制造船的金钱和人工费用都由国库提供。德弗诺，你还有什么希望获得的，请尽快提出。”

德弗诺只得躬身：“感谢您，父王，我认为这些已经足够。”

国王点点头，“各位尊贵的客人，如你们所见。目前还不是开启战端的时候，在增派巡逻队和增设堡垒的情况下，我想我的儿子具有充足的能力来解决这一切。”

尽管窃窃私语之声仍未停歇，但已经无人再当众顶撞国王的权威，利沃托夫二世满意地颔首。

“王上，我等已经有数十年未曾与帝国交战了。也许帝国军队已经忘掉了我们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打败他们。”但似乎过分正直的河套公爵并不能够接受这样的隐忍，他捏紧了拳头。“您的举措都是必要的，也能够防备敌人的进一步蚕食，但我们需要的不是防备而是胜利。如果您允许，我将带领一支骑兵，与王子殿下的军队相互配合并给罗洛恩.斯特琳重重一击，让他认识到他究竟面对着怎样的敌人。”

“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亲爱的乔治。”国王疲倦地叹了口气，“但我向你保证，人民绝不希望战争。充足的防御已经足够了，战端一开，又不知会有多少流血。和平来之不易，我们应当更珍惜它才是——今晚我不准备再讨论战争的话题了，诸位。宴会还未曾结束，让我们尽情享受菜肴和节日的乐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