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见过面了，他还是老样子，看不到一点成长的迹象。”没有过多寒暄，界面稳定之后，明白自己任务的他简短的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他还是老样子才好。”陆羽的脸庞出现在通信里，画面里隐隐映出他背后庞大的机械集群，“他要是在这几个月里完全蜕变了心性，那才不好办。”
说完他还意犹未尽地添了一句：“少年心性啊，真是充满回忆的东西。”
“说起来，你跑赫米混合离子炮那里去干什么？那炮上一次发射得是十几年以前了吧，你又要拿那玩意儿轰谁？”
“切，我还以为你会问我那老古董能不能用呢。”陆羽揉了揉眼眸，回身望向自己身后正开山而出的庞大机械。
那机械本体倒是不大，直径死撑也不会超过五十米，可背后连接的四组电圈以及能量发生装置却是大的可怕，延伸向地底的连接线更是所见无极。
“阿想说保养的还不错，工程组的老爷子们一直当亲儿子保养着，这十几年保养用的机油润滑油牌子都从长城升到了维诺尔，就差直接找NASA要了。”
说话时他咂咂嘴，用颇有些可惜的语气说道：“李奇啊，你是没见过这玩意儿的威力，如果不是代价太大，渊还怕什么觉醒大潮，怕什么觉醒者的宿命，全他妈一炮打没就完事。”
“你见过它的上一炮？”
“那可不是，我可记得清楚得很呢。”陆羽有些感慨的看着那庞然大物的炮口在无数台称重空艇的操作下缓慢校准，幽深的黑蓝色空洞而狰狞。
“那一次正赶上复数的高阶幻想逼宫上一代的卢卡分部，渊抽干了长白山的地脉，对天岭做了一次点射。”
“上一代的卢卡分部……你是说齐亚的父亲那一代？”
“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陆羽的表情带上了几分戏谑的味道，“当时老爷子为了保住齐轩这唯一一个半契约者，可真是舍得下本钱，一条长白山地脉，龙渊的独立权，还有资料库对国家的开放共享，现在想来真是有魄力。”
“可是……”李奇突然饿了皱眉，“我不太明白，能量武器不是对幻想种无效吗？费米炮能消灭幻想种？”
“当然不能。”陆羽摇摇头，一脸理所应当的味道，似乎一点都察觉不到李奇语气里浓浓的怀疑味道，“否则还要真实者干什么？”
“混合赫米粒子炮的强大在于，它就像是加强版和一次性消耗版的0185。”
“因为赫米粒子束的高度扩散性和高强度，它所经过的区域会形成短时场现象的湮灭效应。”
“也因而在那个时间段，所有场效应的发生都会受到抑制，而被粒子流直接击中的物体，承受的将会是穿透性的伤害，生物会迅速器官衰竭，非生物会加速衰变。”
“简而言之，一切幻想种特性，将会在那个时间段被压制到最低。”
“这一炮你准备往哪里打？”
“谁敢来妨碍，就打谁，”陆羽顿了顿，“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
“是该结束了。”李奇轻声帮他接上了后半句。
关掉通讯，李奇闭上眼眸，悠长的呼吸声里他低下头去看向身侧，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绸罗夫塔裙的小姑娘，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此刻正抬着尚有些婴儿肥的笑脸望着他，淡金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
这里是渊关押觉醒者的囚牢，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小的孩子，但李奇像是早就知道对方会出现在这里一般，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诧异的味道，仅仅是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抹稍纵即逝的厌恶。
小女孩
他掏了掏裤兜，手中出现了一张黑色的磁卡。
“陆羽让我交给你的最高权限卡，不过是一次性的，尽管是演戏，可也没有让你们试错的机会。”
“嗯。”伸手接过磁卡，小姑娘很宝贵地将卡片贴身放好，“请转告他，我们会遵守约定，希望约定完成之前他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彼此彼此。”
李奇礼节性的回应了一声，此时头顶的指示灯刚好亮起，叮铃的提示音里，厚实的铁门伴随中心主轴的旋转，向两侧分裂，露出其后暗沉的天光。
这段时间帝都彻底入了秋，雨水很足，连着下了一个星期的雨，踩在翻浆的土上，即便已经尽量减轻了力道，也依旧能感受到泥土下陷带来明显沉降感。
“长官。”两名路过的卫戍部队成员看见电梯里的李奇，紧绷的身躯稍稍放松下来。
李奇点头以作回应，他微不可察的瞟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身侧，随即转头望了望身侧通往山体内部的幽深甬道，突然开口道：“你们是卫戍部队哪个部分的？有多少个小队负责这里的布控？”
被问话的觉醒者两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位看起来年长一些的略略沉吟之后说道：“原来是特务营的编制，半个月前总司给了手令，押走了一半多的人，所以现在临时调换成了外事单位，常驻的只有两个小队。”
他似乎害怕李奇责备一般，赶紧又急声补了一句：“毕竟名义上用的是大学实验室的名头，不太方便驻守的人太多，而且就现在这个犯人数量，两个小队也基本上够用了。”
“两个小队吗？”李奇点点头，“这段时间注意一下，隔壁大学要校庆了，别让闲杂人混进来了。”
“是！”两位觉醒者应了一声，其中年轻的那个突然皱起了眉头：“说起来我有点奇怪，上次押人走得时候，连段晓云那种老怪物都被押去处理了，总司却专门说让别动吕志，这还是头一次，看不出来总司这么重视他。”
“关于这一点，陆羽倒是跟我提过。”李奇想了想之前陆羽给自己说过的话语，面对着两个守卫者好奇的目光慢慢说道，“也没什么大原因，让他为龙渊再发挥一下余热而已。”
“余热？”两个觉醒者面面相觑，面上依旧能看得出很好奇，可似乎也明白这问题已经触及到了不该接触的领域，点点头道别之后，又急匆匆的往通道深处行去。
李奇望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深处，这才往通道口走了两步，手在裤兜里掏了掏，又极其突兀的停下了步伐。
他想了想，眉宇间的挣扎一闪而过，终于还是转过身来，把手上的东西往岩壁上一拍。
银色的六芒星闪了一瞬，随即隐没在了棕黑色的岩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