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晨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拨开黑色的，绸缎般垂落的黑色秀发，将项链绕过抹茶的脖颈。

因为没有测量过，他也不知道能否带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幸运还是因为匠师的优秀技巧，项链的长度正合适。

“重复一次，抹茶......生日快乐。”最后，他用尽可能轻的声音，让自己的手指从温润的脖颈上离开。

尽管那位优秀的匠师似乎只远远地看了抹茶一眼，却已经完全捕捉到了少女的气质。

银色在水晶球的映照下，闪着微弱的光彩，令长发和领口间的脖颈充满了别样的诱惑力。即便此刻少女如同不敢相信这一切一般的，嘴巴微微张着，但丝毫也没有减少这种美丽。

“真的......很好看吗？”抹茶因为无法看到自己，只能略显局促地出声。

“嗯，非常好看哦。”晓晨轻声说，“我都快要被迷住了。”

抹茶的脸颊绯红，低下头看着大理石地面。

“以后，不要买这么贵的东西了，哥哥。”

像是这样柔声的指责，晓晨在很多年的时间里，已经听了很多很多遍，可是，即便再过多久，晓晨也会愿意一直听下去。

“抹茶喜欢吗？”

“并......并不是不喜欢。”

黑发少女的手指抓着晓晨的衣角，反复翻动着，就像是在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境一般。

“喜欢就好。”晓晨对着墙壁做了一个手势，业已收拾整齐的整个宿舍便都黑暗了下来，如今照耀着两人的，只有外界清冷的月光。

“午夜要到了哦，抹茶。就像是以往一样的，许个愿吧？”

这也是帝国境内的一个习俗，每个人在生日的夜晚许下愿望。

于是，晓晨便听到了即便很多很多年后，他和她各自老去，各自成家，也绝不会忘掉，不会褪色的，清澈而笃定的祈愿。

“我，想要永远，永远，永远，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晓晨静静地将叠好的被子重新展开。

明天还会有魔道元帅所举办的新年晚宴，无论是侍从还是魔法师都可以参加，此外，几乎是所有现存的魔道大师都会前来参加这次盛大的晚宴。尽管在一月十四号还会有一次这样的晚宴，但那时两人不会再待在查尔兰了，而是会和亨伯特一起前往杰尔维，参与王室晚宴，这是先前便已经得到了抹茶的许可的。

对于晓晨来说，无论参不参加新年晚宴都无所谓，但对于抹茶则不然。由于抹茶很可能在完成查尔兰的五年学业后进一步选定魔道大师进行高阶进修，尽管魔道元帅已经向抹茶抛出橄榄枝，但更进一步的接触其他魔道大师也是必要的。

突然，门被敲响了。

晓晨打开门，穿着棉质睡裙，已然解下发带的抹茶抱着那个一直在她的床上放着，看起来十分巨大的蓬松枕头瑟瑟发抖，大概是冷得不轻。

“赶快睡吧？抹茶。”晓晨轻声说。

“一个人睡太冷了......所以想要一起睡。可以吗？哥哥。”抹茶的半张脸从枕头顶部露出来，像是在征求晓晨的意见。

“呃......没问题......”晓晨也满脸惊愕，但还是点了点头。

抹茶乖巧地将枕头放在晓晨的枕头旁边，钻进了那十分厚重，睡两个人也没问题的棉被里，晓晨背过身，将衬衫脱掉换了一件睡衣，也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进入棉被的过程鼓起太多的风。

在与温润而柔软的躯体相互贴合的瞬间，晓晨所感到的并不是混杂着爱意的欲望，而是一种奇怪的安心感。

他谨慎地，甚至珍惜地伸出手，将黑发的少女抱紧。

就像是将一件世上最为贵重和珍惜的宝物，如今确实地处在了自己的怀中。

总有一些东西是不能和他人分享的。如果可以，晓晨甚至希望此刻自己拥有一双铁臂，将她围护在身边，从此任何人都无法触碰。

抹茶温暖的，略带湿气的呼吸轻轻吹拂着自己的脸颊和脖颈，晓晨一言不发，静静体会着这种温暖。

如果可以，希望永远都不要放开。

屋外，墨色的云朵静默地飘行，遮掩了今日格外明亮的月光。随即，同样静默的千万水滴凝结而成的晶体自云端沉寂的降下，用温柔的白色覆盖了整片大地。

这会是一零零年的最后一场雪，也会是一零一年的第一场雪。

“晚安。”晓晨用气声在抹茶的耳边开口。

“晚安，哥哥。”用很轻的力度回抱兄长的少女，以同样的小声说出这句话。

在一零零年最后一个万籁俱寂的冬夜，如同天鹅羽毛般飞舞的雪片堆积成厚度达到脚踝的一层，像是要让这一天的梦境持续到最后一刻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