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结束

郊区西北方向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开着车通往最后的道路上,他们将迎来对鲜血淋漓的自己的最后洗礼,那就是逃脱。

铁幕从没感觉如此轻松过,像是当初在圣剑执行任务之后去酒吧路上放松的那种感觉,但是又有些不同,看到身边那个坐在座椅上静静地闭眼小憩的女人之后,那种感觉更加剧烈。

“这就是解脱了吧。”

铁幕感受着风流轻拂自己的头发,风那温柔的手抚摸着自己带去紧绷的疲惫感,前所未有的舒畅,丝毫意识不到为了自己的自由刚刚又杀死了多少人。

自己在冲向阳光的同时,身上承载着也更多阴影和鲜血。

不知不觉进入郊区,连绵的山在远方起伏,山上一抹薄雾弥漫,朦朦胧胧,山下花海绿叶灿烂,白色的花在风的吹拂下舞动着,掉落的花瓣随风飞舞,大量的飞花飞叶在车前进的道路上洒落,化作人间最灿烂的路。

“哇哦。”铁幕有些震撼在这种景色下,应景地打开了车载音乐,放出了自己早就很想要放出的《婚礼进行曲》,高亢而欢腾的音乐在音响之中发出,汽车冲破花瓣,像是打开新娘的脸上的轻纱,紧接着又与花海擦肩而过,像是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走出红地毯走向度蜜月。

铁幕指尖滑过,帮静鬓角上的一缕随风跳动的青丝理好,看着那张在青山薄雾下显得温柔娴静的脸,心中全是满足。

她为了自己和以后的生活,甘愿和恐怖分子谈判获得洗干净的钱,然后抛弃一切与自己在一起,比自己牺牲还大,只是为了和你这个不怎么靠谱的男人在一起。

“以后柴米油盐,相夫教子,你多多担待。”

花海渐渐地消逝,花瓣也被抛在脑后,清凉的风依旧在铺就着路,转过小路,到达某个空旷的草地上,慢慢地滑行停下。

“起来啦。”

铁幕帮正在小憩的静弹出腰间的安全带,然后亲了亲对方的头,静也睁开眼回到那个冰寒的状态时刻警惕着周围一切,铁幕取出步枪和长剑,查看了一下腰间的手枪,一切顺利后走下了车。

“接应单位,我们到达撤离点了。”

“Rogur。”

静用无线电喊道,紧接着某个山顶上的薄雾被搅碎,一辆武装直升机迅速地掠过长空,盘旋着落下,六个黑色的士兵走下直升机小跑冲向静。

“指挥官,撤离路线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

静笑了笑,铁幕也一样,他们将要承载着这只全副武装的猎鹰离开这个城市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好好生活,世间一切的枪声和刀剑林立都不在与他们有任何瓜葛,他们只需要每天照顾好彼此,作为彼此的一切继续地幸福地活下去。

“多多担待。”

静莫名其妙地说出了一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轻吟,但是又像专门说给铁幕听。

“那是自然。”

铁幕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回应道。

一道利剑一般的轰鸣,刺破了铁幕的笑意。

轰——!

轰鸣的车声狂啸,像是有人在咆哮着发起冲锋,倾泻着自己全身的怒火,想要震撼整个长空,想要轰击整个世界,一辆跑车冲了过来,碎裂着初新的草地,翠绿色的草屑飞扬,黑色的泥土飞溅着,像是有一头马裹着世间一切怒火与烈焰像你袭来,发誓要碾碎你,发誓要撞碎你!

那位驾驶着战马的老人冲来,战车漂移转动,沉重引擎咆哮,车尾偏转摆动撞开铁幕和静身前的两个士兵,紧接着徒手拆下车门挡在身前从容下车举起手枪精准射击,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动摇,身后的跑车螺旋撕开草坪飞舞出去,枪火闪耀。

砰砰砰砰!

精准地四枪打碎了静与铁幕身侧士兵的头颅,一个负责架势直升机的士兵准备跳下飞机拔枪对射,但是被静伸手阻止。

“伯父,你终于来了。”

“老爷子。”

铁幕双眸凝重,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眼前的人还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世界早已经不同,形同陌路,有一栋不可逾越的墙就这么立在两人之间。

“我来讨个说法,然后给你们一个痛快。”

烬唯心随手丢掉身前的车门,干净利落地退下弹夹,换上满载的弹药,眼眸之中纠结与某种凝重的杀意在互相撞击产生火花。

风与草飞扬,为最后的决战献上他们的舞台。

“伯父,你要个说法,好啊。”静走到铁幕身边举起了手枪:“我们可以把来龙去脉全部都和你说一遍。”

“和我说又有什么用,和死神去说吧。”

“你不想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会叛变吗,其实你也很好奇对吧。”静双眼微眯,又是那种让烬唯心反感的眼神,那种仿佛洞穿一切的眼神,那种认为自己掌握一切的眼神。

真是让人烦躁。

“还是我来说吧。”

铁幕伸手拦下静,让对方后退到自己身后不要插手。

“终于肯像一个男人面对我了吗,叛逃者。”烬唯心向前一步,身躯里面全是愤怒,咬牙切齿的不适感刺着自己脑子,而铁幕却表现出一副无奈,一幅自知罪恶的罪人样,无形之中空气似乎凝聚在他身上,化作一层层罪状刻印在他的身上。

“还记得,几年前的圣剑派我去刺杀夜幕之刃的一个高层指挥官吗,那就是静。”铁幕伸手示意似乎在向自己父亲介绍着未来妻子:“那一次行动静也知道圣剑会派人过来刺杀自己,我们在各个刺杀计划之中交锋,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

铁幕笑着,自嘲着自己与现在的伴侣竟然是从互相刺杀之中才相互认识的戏剧性,清水一般的男人透露着某种温情,让烬唯心不由地不自在,自己身为一个父亲从没见过自己儿子有过这么些可笑的表情,但是却感觉很真实。

“在最后一次之中,我们都厌倦了,直到相互约了出来在某个热带雨林里决一死战,我们相互端枪射击,两个没有什么攻击能力的人在雨林里面枪声大作,子弹没有了就拿剑,剑断了就拿上匕首,直到最后我们都累了倒在了地上。”他笑着转过头,看着那个眼神深处为他紧张的女人:“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天还下着雨,雨后还有彩虹。”

静点了点头,但是手中的枪依旧直指烬唯心,像头母狮子一样护着自己丈夫。

“没错,我不知道该感谢圣剑,还是夜幕之刃,让我遇到她,上演相爱相杀这种平时会恶心到我的戏码,很幸运,也很不幸运,我们在雨林里面互相扶持着活下去,在雨林里面抛弃自己的职责和任务,只为了活下去。”

“你个背弃了教条的叛徒。”烬唯心又进了一步,手中的手枪时时刻刻瞄准着自己儿子的眉心,只要他想随时可以一枪打碎他的头颅,他的下场只会和刚刚那些夜幕之刃的士兵一样。

“教条……”铁幕默默地念道,然后踏前一步额头抵在烬唯心的枪口上:“我的前半生是你安排的,你给我灌输的为了全人类的信念,然后我莫名其妙觉醒了诀刃,你莫名其妙地让我进了圣剑,让我遵守所谓的教条!所谓的誓言!所谓的骑士道!”

“我从来不想当个守护世界的英雄!”清水一般平静的铁幕情绪震怒:“这一切如果本来都不是我想要的!一切都是强加于我的!那么我的抛弃,那么我想要做回原本平凡的自己!追逐原本的自己!到底算不算是叛变!”

“放屁!”

两个男人在草原上怒吼着,直升机螺旋桨产生的声浪也没办法盖过他们,他们像是两头巨龙相互喷吐着各自的烈火,想要把自己所说的灌入对方的脑子里面。

“你们追逐自由!这就是你们的自由!用鲜血和生命甚至整个世界的混乱来成就你们的自由?你们是神吗!你们哪来的权力决定他人的生死!”烬唯心脸部狰狞,怒火就要喷出眼眸,他没想到自己教了那么多年的儿子,竟然因为一个女人无时无刻想要背叛一切!

“难道我本来就应该活在圣剑虚伪的禁锢下吗?!”铁幕双眸也如烬唯心一般要喷出烈火:“今天派你去杀掉那个背叛的骑士,哪天让你抛弃另一个骑士!”

“哦!对了,换句话说,你以为圣剑太阳领域那些高高在上的圣殿骑士就是大好人了吗!你自己最清楚,你走到现在获得自己的名字你杀了多少所谓的叛变的人,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闭嘴!”

砰!

烬唯心一枪轰鸣,但是铁幕一早就看透了对方的意图,在烬唯心开枪前就已经侧头闪避,躲过致命一击,左手钳住烬唯心的手腕偏移开对方的枪口,右手突击步枪挺上直指老爷子下喉。

“难道你还看不清那些人的嘴脸,打个电话问一下路行枫!问一下我们炸开的地下河大厦里死到底是替身,还是——将来要派发军队瓜分世界的强权者!”

铁幕双眸看着眼前的这个绝对相信圣剑教条的老糊涂,呼吸沉重,但是控制着在扳机环外的手指,用残存的理智想要唤醒眼前的愚忠者。

“打啊?不敢吗老糊涂!你有本事打电话问一下那该死的路行枫他到底有没有转移各国领导人!”

铁幕愤怒的骂着,烬唯心克制不住狐狸的好奇心半信半疑地打开手机从秘密线路拨打下路行枫总长电话。

要相信任务,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嘟。嘟。嘟。

忐忑的呼吸,甚至到后来老骑士甚至屏住了呼吸,有种不安感不断缠绕着自己的心脏。

“烬唯心?”

“抱歉路行枫总长,我没有办法阻止夜幕之刃的计划,那些各国领导人的替身已经光荣牺牲。”烬唯心试探地问道,想要听一下对方的反应。

呼。

像是淡然无所谓的一口气,又像是心中悬石头放下释然的感觉。

“不要在意这些,立刻追杀叛徒,把他击杀!”

“路行枫总长,我想知道,各国领导人已经确认转移了吧?”烬唯心近乎是哀求地问道,心里面有东西一层层地碎裂:“他们是真的转移了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现场看到一些尸体……他们貌似不是替身……”烬唯心不得已撒了个谎,不知道自己在掩饰什么,双眸里面的那种杀意和愤怒悄然碎裂成风,整个愤怒的身躯开始无力化,似乎一瞬间又变回了某个衰老的老人。

“跟你说一下真相也无妨,以后不要说出去,在你提醒我们转移各国领导人之后,我们太阳领域开了个秘密会议……”

咚。

终于,不安最终成为现实,看着自己父亲的眼神如死灰一般,铁幕脸上的愤怒慢慢地平静下来。

“铁幕骑士的叛变,杀死了安德鲁先生和阿斯加德分部骑士总长,这让各国开始怀疑我们圣剑的能力,他们开始发难,开始有国家不断退出经济支撑,他们要把这些钱放在自己家的军队里面武装起来,打着安德鲁先生维和的名号,前往纷争战乱的地方强取豪夺更多资源和土地……”

“我们圣剑虽然是骑士组成的联盟,各国经济支持的断裂,让我们损失重大,整个联盟每日花费的金额是无法估算的,我们虽然是骑士,但是我们不可能只靠信仰战斗……所以我们决定——杀鸡儆猴!”

咚!

最后一句重重地轰在烬唯心的脑子上,微风拂过,一片草屑刺在自己脸颊上,只有皮肤还感受到了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我们只秘密转移了一小部分还没有断开经济支持的国家领导人,让其他人留在那里等死。”

“这……这不是骑士应该有的所作所为!”

烬唯心悲切悲痛地咆哮起来,苍老的身躯里面有头拖着残躯的巨龙在咆哮!

“我们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人类,如果圣剑没落,谁来保护人类,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人类的和平。”路行枫像个老师一样淳淳教导着烬唯心这个老骑士,一步步地打碎着烬唯心的所有信仰。

唯心不灭,一往无前。

如果所相信的东西已经被人毁灭,如何一往无前?

“烬唯心,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些想要瓜分世界的领导人,在我们眼里其实他们也是异端,他们也残杀人类,但是我们却不得不利用他们去维护世界秩序,世间有光明就有黑暗,我希望你能明白。”

嘟。嘟。嘟。

路行枫挂断了电话,一颗泪掉落,烬唯心才发现自己落泪得不成样子,真正地像一个孤寡老人。

风带动着更多草屑,像是对自己的嘲笑。

“伯父,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无论是哪个国家的领导人,还是哪个组织的领袖,他们都是巨大的权力者,我们这些纵然再强,不过也是他们这些权力机械下的一个可有可无随他们运作的齿轮。”

“他们无时无刻不想要控制着整个世界,我们也不过如此,渺小如尘埃,终究哪天会被他们这些权力者吃得渣都不剩。”静默默地说道,烬唯心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言语之间的冰凉,寒冷到了极致,刺痛到了极致。

两个后辈,比自己这么一个老得快死的老人还看得透,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烬唯心分不清自己内心在笑,还是真的在笑,只知道每笑一次,自己的躯体就衰老一次,自己的骨骼就瘫软一次,像是要融化在某种可怕的黑暗之中。

“笑过了,又能怎样,古今至此,历史长河之中,多少骑士是这样,你说过能杀死骑士的只有剑,但是你忘记了有种剑是从背后刺出的,伯父。”静眼中竟然多出了几丝同情与怜悯。

“我不管!”烬唯心突然坚硬地说道,重新拾起破碎的道变成了那个如剑一般的老骑士:“你们杀了人就应该受到制裁!无论所谓的圣剑联盟!夜幕之刃!国家政府!只为了那些死在你们手上的无辜平民!”

“呼。”铁幕眼眸深处竟然带有一丝明亮,他是在笑吗?烬唯心很不解。

“静,等一下你别插手。”铁幕后撤了几步,手上的突击步枪也移开枪口:“父亲,我很高兴你现在不再是一个愚忠骑士,我很高兴,父亲。”

两声父亲,坦坦荡荡的铁幕毫无保留地笑着,烬唯心听着从来没有被叫过的称谓,心中涌起纠结。

这种该死的感觉真让自己烦躁。

“来吧,老爷子,让我们来做一场男人的对战吧。”铁幕解开衣领:“就让一切终结。”

“啧。”

烬唯心一脸不屑地把手方向身后装备箱的剑柄上,一把甩出剑柄,顺带着装备箱飞了出去,箱盖自动滑开,里面的剑锋斩开草屑银光闪烁旋转着切开空气,烬唯心踏风而上,迎风而舞!

砰砰砰——!!!

密集的开火声,黄铜色的子弹撞击在剑锋上,精准地把剑锋打开,藏在剑锋飞舞下的烬唯心暴露,一连串的子弹密集地扑来,紧接着手中的剑柄刺前,身边的剑锋受到无形的牵引组合在剑柄上,骑枪一般规格的大剑显现!

诀刃纹路闪耀,蔓延上剑锋,剑光化作乱流螺旋搅碎子弹,呼吸律动,大开大合!

咚——!

狂乱的剑光沉重的剑锋猛地砸在了铁幕的身上,金色的屏障流转,刺耳的剑鸣声在屏障上震荡着波澜起伏,白色与金色的光丝不断碎裂迸溅,剑光在不断汹涌扑击,屏障则不断旋转卸力!

铁幕突然用力,身前的屏障扭转,把整个大剑的剑锋偏移开来,烬唯心整个人被带动到了侧方突击步枪端起,枪火闪灭,唯心诀刃虽然强,但是每一次攻势落空之后都会有比较大的破绽,这就是自己的突破点。

烬唯心强行收敛狂暴的攻势,一脚踢在剑柄上身体带动翻转过来刺在身侧,用宽厚的剑锋帮自己挡下子弹,但是很不幸还是有一颗子弹擦过自己腿部,鲜血淋漓。

“该死!”

烬唯心长剑翻开一大片草地甩向对方,三道金色的城墙显现从不同的方向挤压而来,把整个草地压缩绞碎,紧接着烬唯心双手侧步端剑,白色的锋芒之光层层叠叠地攀升,可怕的狂风声和乱流在剑锋之上流动。

“来吧,老爷子。”铁幕甩手金色的屏障流转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来完成那一日我们没有完成的战斗。”

“呵……”烬唯心看着眼前的儿子,对方眼中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坚定,顽固,绝不后退一丝一毫的死劲,一切都那么熟悉。

看着眼前这么熟悉的人,心中竟然还有一些不忍,有一瞬间甚至还忘掉了那些作为人肉炸弹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

双眼闭目,气息沉凝,剑风肆虐。

对和错,到底用什么标准来衡量。

烬唯心抱着脑子里面那把从前衡量自己,衡量对错,衡量荣耀,衡量一切的剑,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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