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们还是达成了协议,作为互赢的条件,塞尔图开出了让我不忍拒绝的报酬。

但就在登船出海的三天后……

……

呱——呱呱——

贴在脸上的是粘湿的触感,耳边回响着的是……青蛙的声音?

树枝与枯叶摩擦的声音,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很轻,很近。

睁开眼,是那片看不见繁星的夜空,从北面吹来的浓烟给月亮戴上了一层面纱。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应该正在坐船前往欧马巴哈的途中吗?为什么会睡在这种群树环抱的地方?

浑身湿漉漉的,衬衫紧紧地贴着背脊,好像只要举起手就会有水珠从袖口滴下一样。是被人丢进水缸里了吗?前两天还称赞过的秋日凉风此时显得那么多余。啊,好冷,冷死了。

视线中的树林忽暗忽明,半黄半绿的叶子上反着摇曳的光辉。近处有火光,而且就在背后。

我坐起身子扭头向后瞥去,脸颊早已冰冷得没了知觉,到了就连顺着发梢所流下的水珠都无法察觉的程度。

啊,是火堆,用树枝和树叶做成的火堆。而坐在一旁不断往里面添枝加叶,尽力不让它熄灭的是一个身上只披了件白色衬衫的女人。什么嘛,原来是夏妮啊,那个二世祖身边的全能秘书。

她看了过来,与我对上视线。

“晚上好。”

“啊、恩,晚上好。”我一边回应着她的问候,一边坐到更靠近火堆的位置。

等等,现在是那么自然地打招呼的时候吗?这不合时宜的气氛,果然和这个女人独处很考验对常识的承受能力啊。

“几点了?”

“下午八点二十分左右吧。”她用木棍戳着火焰中未完全燃烧的树枝,立刻回答道。

连怀表都不看一眼吗?了不起的自信。夏妮的生物钟非常准确,甚至到了变态的程度,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应该不会有错。

“发生什么了?”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拨弄树叶“笛手先生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们在乘货船出海的第三天遇上了风暴,虽然好不容易抵达了西欧马巴哈,但因为离港口太远的关系,导致在靠岸时触礁了。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欧马巴哈西南。”

啊,想起来了!我一拍脑袋,记起了些许琐碎的记忆碎片。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来着,所幸触礁的地点离岸边很近,不然我的一世英名恐怕就要跟着那个脑子秀逗的二世祖一起尸沉大海了。

“说起来,那个人傻钱多的笨蛋和我家的小东西去哪儿了?”下意识地寻找起知更鸟的身影,但哪里都找不到。

登船出海时那家伙是我们中最兴奋的一个,尽管在起航一小时后就因为晕船而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过起了不断呻吟的日子。现在遇上这种事,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这里只有我们。那个小妹妹如果没跟着船一起沉到海底的话,现在应该和我家少爷在一起吧。”

“和那个二世祖?不是吧,没问题吧?”

“怎么可能没问题……”忽然间,夏妮的表情变得阴云密布,脱力地看着一旁苦笑了出来“少爷可是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完全想象不出他在遇难后还能活下去的样子。”

“是啊是啊,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二代,如果能一个人活下去就真的有鬼了。”

“少爷根本不会读空气,总是喜欢满嘴骚话去挑衅别人,如果我不在的话,他说不定真的会被人用板砖拍死在大街上。而且还总是异想天开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明明在野外遇难的时候要好好规划体力的分配才行,但愿他们被冲到一个里城镇近的地方就好了,那样还不至于被饿死。但少爷是个完全没有方向感的路痴,真的能走到城镇吗?啊……胃痛。”

夏妮如此伤脑筋的样子还真是少见,她现在的表情怎一个惨字了得。真不容易啊,当那个二世祖的秘书,完全就像是一个替孩子费尽心力的保姆。

嘛,我也没资格说她。一想到知更鸟也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儿,我的胃部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咕~~

哦,好吧,原来是空腹感。

“烤海鸟肉,尝尝看吗?”夏妮看着我挨饿的样子莞尔一笑,从身后拿出了一只已经拔完毛、排完血的飞禽。

不愧是全能秘书,跟着那个二世祖实在是太浪费了。

“说起来,笛手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决定将那个小妹妹带在身边的?只是玩玩吗?还是说一个人旅行太久了,有些寂寞了?”

吃着烤好的海鸟,我们也渐渐聊开了。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那家伙是块未经雕琢的玉石,等我把她调教完毕,我就会找个适合的买家出手。就和往常一样。”

恩,就和往常一样。虽然我不否认一个人的旅行的确有些单调乏味,但我还不至于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身上寻求归属感。那种感性的话题……不适合我。

听完的我的回答,夏妮保持着平时的表情将视线移回火堆中“那就好,千万别陷得太深。游走在黑白边缘的人一旦驻足回眸,就再也没有继续迈出脚步的勇气了。虽然这些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但作为和你打了那么久交道的人,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那个小妹妹已经是‘这边’的人了,快点和她撇清关系吧。”

“又是以前工作的职业病吗?你还真是辛苦啊。”

“那种人我以前见得太多了。和她在一起会是一场危险的游戏哦,笛手。”

“哼,别把我当成老实巴交的三好青年啊,小秘书。而且有些事情看似可以选择,但实际上却无法逃避。”

我侧身躺倒在地上,幸好天气比较凉,不用担心被蚊虫袭扰。

“说起来这里是欧马巴哈西南吧,那么距离起义军根据地也不远。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就往东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遇上你家的二世祖和我家的小不点。”

她一脸惊讶的朝我投来视线,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笛手……你……确定要裹着湿衣服睡觉?”

“切,要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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