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弹片在菲的狂舞之下化作了四散飞离的花火，叮铃的狂响则掩盖着她的脚步，那些士兵依旧在竭尽全力的阻挡着她，但那些对于菲来说只能算是徒劳。

随身转动的刀刃化作莲华，如同指引一般将那些致命的破裂引导到了身周甚至身前，甚至到了最后菲已经距离那些士兵已然很近了，却仍旧没有人放下自己的手中的步枪，他们依旧死死的扣着手中的扳机。

“真是……固执……”

随着心底的那一声有别于自身的声音，菲已然冲入了那些士兵所组成的防线之中，紧接着那一柄长刀便化作一阵幻影，就宛如漩涡一般，瞬间冲散了那十分规整的阵型。

“你们……都得……死……”

菲已经分不清那声怒吼是否来自于自己的心底还是来自于自己的口中，就如同一个完全丧失了理智的猛兽，但即便如此，她的目标依旧是明确的。

那就是，完全赐予他们死亡。

士兵的嘶吼不绝于耳，但是菲却对于此完全视而不见。

这本就不应该是自己该在意的事情，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应该完全作为一件兵器去彻底尽数发挥自己的职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应该去考虑的事情。

喷涌出的鲜血肆意泼洒在这算得上宽阔的走道之中，破碎的血肉和纷乱的火光则填充了所有应该空余下来的地方。

“可是你在说谎啊，菲……”

随着刀刃的抽出，刚刚妖精所讲的一切再度响彻于自己的心底，面前的那具尸体所倒下时的声音都没有盖住这源于内心的最后的声音。

“所以，自己真的是在说谎么？不是对着别人，而是对这自己？”

菲这样自问着，她收起刀，转过身看向了之前根本没有在意过的背后。那是妖精所前进的方向，而自始至终，从那个方向所飞袭而来的一切都未曾让自己有所在意。

但最后，那出现在自己是也中的，不仅仅是那遍地的残肢断臂，更有的，则是妖精所在的晓琳的躯体，跪立在地面上的一动不动的背影。

不知为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充斥了菲的头脑，她不再顾及自己所要面对的道路，而是再出拔出了刀，飞也似的冲向了那勉强跪立着的背影。

“这种感觉……真是从来没有感知的到过啊……”

菲站在她的身后，听着她那喃喃说出的话语，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而也就在此时，菲才注意到自己脚下所在的地方，早已经被浸上了一滩暗红。

“真的，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这不应该，不因该……”

她的身影摇晃了几分，但依旧是在用着右手上的短刀支撑着自己那沉重的身躯。菲没有去从前头看，她不知道自己能够看到一个多么可怕的场景。那一滩暗红正从晓琳的身下向外逐步扩散着，仿佛谁也没有办法去阻挡，也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去阻挡。

“距离总指挥室的距离不远了，还能坚持么？”

那声音依旧不包含有任何外露的感情，就仿佛是菲真的完全没有任何感情一般。

但是妖精看不到菲的眼睛，也完全没有办法解读出她的这句问句所包含的意义到底如何。

它只是感觉自己的世界变得恍惚，自己的意识已经不能让这具躯体做出任何的反应。

“真是，惭愧啊……明明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了却还在这里硬撑着，我自己到无所谓，但是这样下去晓琳可就永远都没办法醒过来了……可能这就是你们所一直挂在嘴边的死亡的意义吧？”

妖精依旧低声诉说着，它低着头，鲜血早已经漫过了晓琳的面庞，那猩红色甚至没有办法让她睁开眼。

“明明约定还没有被完全履行……真是的……怎么会这样……”

“你还是活着的吧？哪怕是走不动了，但是你至少还是能够活下来的吧？”

菲的语气仿佛变得有些激动了，就好像是内心之中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催促着自己一般，催促着自己必须在这样的情况下爆发出什么样的能量一般。

“什么约好的或者履行什么的，那不仅仅是你和晓琳的事情吧？我也是相信了你的。所以！”

菲大喊着，伸出手搭在了晓琳的肩膀上，用着她那已经扭曲了的脸庞倾尽自己所能大叫着：

“炽天使由我来取回来，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然后我们一起带着晓琳从这里逃出去，一定要一起逃出去，一定要！”

菲还是没有回头去看晓琳，她头也不回的向着走廊的尽头狂奔着，只求能够更快的到达那之前自己承诺之中所提及的地方。

“你可一定要和我一起逃出去……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晓琳她自己……”

心底的话语不知何时冲破了菲原有意识的束缚，尽管那种由内而外的转变并没有让菲停下自己的脚步。

但逐渐的，菲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出现了一种别样的变化，她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给自己去解答到底为什么，但是那种感觉确实不同了，就好似自己在完成什么蜕变一般。

但好似……就如同自己在北国时，和“依”对话时候的感觉一样，有什么东西正逐渐的占据自己的内心，逐渐将自己从一个深渊拉入到另一个深渊。

但最后，菲还是推开了总指挥室的门，而在她对面的，却只有韩玲一个人。

那些情报人员和操作员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了那些不断闪烁着的计算机屏幕，甚至说那个叫做韩玲的女人脸上连一点惊讶都没有，那蕴藏在眼镜反光之下的双眸，甚至话带着一丝轻蔑。

“看来你还是很顺利的完成了任务了不是么？至少我现在是没有看到那个占据了晓琳身体的家伙出现，想必你还是无意之间将它抛弃了不是么？”

正说着，韩玲身后的巨大组合屏幕瞬间映射出了那依旧在跪立着的晓琳的影像，那灼眼的暗红色已经扩散到了整个监控视野范围内，而她所拿着的刀的手早已经颤抖不堪。

“炽天使在哪？我来带走它。”

“就凭借你这句话么？难道你不应该想一种更加能够打动我的话来劝导我？对了，我才想起来你方法并不善于表达你的感情，想必这也是刘杰他常年以来对你的暗示所造成的吧？”

轻蔑，她的声音之中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这个人类与生俱来的奇特情感，菲能够感受得到，但是自己却必须压抑着自己内心深处所做的那种改变。

时间不多，自己不应该对着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浪费口舌。

菲如此想着，她紧握了自己的刀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前挥去，而刀剑则是十分准确的停在了韩玲的喉咙边，甚至说刚才韩玲稍稍一个颤动都能够轻易地将自己的喉咙撞在那挥舞过来的长刀上。

但是她没有，就好似知道菲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一般，甚至说连闪躲都没有，自始至终都只是在脸上挂这那一丝不桀的笑意，那更像是一种嘲笑，嘲笑着菲的所作所为都被自己所了如指掌。

“怎么，是没有胆量刺下去，还是说感觉到了什么呢？”

韩玲推了推眼镜，伸出右手的两指轻轻的夹住了那锋利的刀刃，很是轻松的便将菲的指向推向了一旁。她看着菲那幽蓝的双眼，仿佛看穿了什么一样的说道：

“炽天使本就是禁忌，不仅仅是刘杰的禁忌，也是属于我的禁忌。。如果说你一开始没有去接触它，到现在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看来你这么多年依旧是一点都没有变。”

“那既然是禁忌……既然是禁忌的话！”菲用力地从牙缝之中挤出了这句大吼，这种愤怒仿佛是自己完全无法阻挡的，甚至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都没有办法阻挡的怒吼对着韩玲叫喊道，“那为什么当时会选择依？难道说你们早就知道依会做出什么么？难道说依只是你为了彻底打败刘杰的牺牲品？她可是把你是做她母亲一般的存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那是因为你完全不懂。”韩玲背过身一边向前慢行冷冷的说道，“即便我将依用做了牺牲品，你也不会懂我当时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如此做的，你永远都不会懂。”

“是啊，我也永远不会懂……当时不会懂，现在也不会懂，哪怕我和你面对面时，我也不会懂。”

韩玲愣住了，她仿佛听到了完全不该在菲的口中所透露出的那种失落感，甚至说那种感觉给自己的印象太过于熟悉。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就目前来说，那种感觉是不可能的重现的。

即便如此，韩玲还是停下了自己即将离开的脚步，只不过现在的韩玲不敢回过头，她不想去看到此时此刻的菲的脸上到底透露出的是谁的表情。

“你的老师，我已经见过了，那是我唯二想要去做的事情，也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之一。我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如此的对此痴迷，甚至说不惜一切代价成为他眼中最好的存在。而在此我不得不说，你确实做到了。”

那慢声慢语之中所透露的轻声呢喃实在是太过于逼真，甚至韩玲都已经对自己脑海之中的印象有所模糊了。

“炽天使，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而我现在还能够对你如此说也完全依靠的是它所给予我的机会。它不再让我只记得当时菲刺入我胸口的长刀，因为那时候的她也是逼不得已，而我想现在，你也不必去做的如此之绝。”

“但是那终究是错误，刘杰所做的，甚至所产生的炽天使都是错误的，那时候的他就应该彻底销毁这忤逆了一切的存在……哪怕现在你还在这里，但这依旧没有办法去否认炽天使的存在是错误的，依！”

韩玲终于转过身，而菲手中所持着的长刀也已经放了下去。她那已然变得通红的双眼之中蕴藏了太多太多，甚至通过菲的脸庞都没有办法完全去表述清楚。

“我现在在菲的身体之中，就结果来看这确实是错误的。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是我所能够做的极少数的正确的事了。”

一边说着，控制着菲的“依”一边向着韩玲接紧着，而韩玲脸上的那一丝轻蔑早已经被一扫而光，但随后所出现的困惑和不解也只是系留在转瞬之间，紧接着她的脸上便再度呈现出了一开始所有的漠然。

“但简便是对于你来说的正确，对于我，对于其他所有人来说，都只是错误的。”

恢复漠然的她低下头小声呢喃着，而在她背后屏幕上所显示着的晓琳则再也没有办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随着那柄短刀所跌倒下去的，便是她那早已经遍体鳞伤的身躯。

“真是……遗憾。”

韩玲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大屏幕便直接熄灭掉，整个指挥室的光线随即昏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