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男人的疑问,沙华立刻解释道“不,我不是妖物,会散发妖气是因为我……”

“我知道,但你并不是个完整的人类,因为你身体的某部分妖化了。”男人挠了挠头,接着打了个哈欠“我叫江南雨,好了自我介绍完毕,到你们了,尽量简洁点。”

江南雨,还真是个富含诗情画意的名字。不过这名字和他邋遢的形象并不相符,他有着微翘的头发长至肩部,扎起来也就比街边的乞丐要好上一点。更要命的是他的白色短袖,胸口还印有‘跌打宗师’四个醒目的大字。

“我叫沙华,左边的是邰风,右边的高个子叫姜雨。我们三人是从遥香市过来协助滨海驱魔协会分部除妖行动的驱魔师。”

“噗!哈哈哈哈!”江南雨听到沙华的话后顿时捧腹大笑“真是正式啊,你们是从遥香市过来协助除妖行动的驱魔师?笑死我了,你真的确定没被驱魔协会总部卖掉?”

“……”沙华的眼神蓦地黯淡下来“不是的,是我们惹怒了殷君谨。”

“貌似没那么简单呢。小卜,进去端几杯水出来。”

“知道啦,不过先等我脱掉这身进城的衣服才行。”说罢,卜菀仪哼着小调,步伐轻盈地跑进了最左侧的房间。

“好了三位,把那比门口还高的包裹放在一边,坐下慢慢谈吧。反正我对‘外面’的情况很感兴趣。”

沙发比较旧,但十分整洁,能看得出经常打扫。

“江先生。”

“放松点,叫我江南雨或江大哥就好,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岁。”

“刚才小卜说过,脱掉进城的衣服指的是什么?难道在海蓬区还会被强制穿破破烂烂的衣服吗?”

面对沙华的问题,江南雨先是笑了声,之后很随意地坐在茶几上“不是被强制啦,衣服这些东西有新有旧,小卜也是女生,她当然希望穿得漂漂亮亮去滨海市的中心咯。”

“那,房屋……”

“这里是旧城区,房子确实比较旧。要是你去西面的话,你会看到更令人惊讶的一幕。”江南雨指向西面,慵懒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那边到处是工业废墟,但珊瑚区、依米区以及海萝区的大部分建筑材料,都是在海蓬区的建材厂内生产的。”

“等等,江南雨……大哥。”邰风像学生般举起了手发问“我在海萝区的图书馆看了不少旅游指南,但都不见海蓬区的介绍,难道海蓬区不是被殷君谨抛弃的吗?”

“才不是呢,海蓬区就像一个小岛一样,去最近的珊瑚区都要乘搭半小时以上的渡轮,所以就放弃了改造海蓬区,专心发展交通方便的其余几个区域。而殷君谨之所以把我们扔在这里,正是看中了海蓬区和其余区域相隔遥远这一点。”

就在三人都沉默下来的时候,卜菀仪打开了门,换上一身粉色系便服的她显得俏皮可爱,同时也卸掉了妆,脸蛋圆圆的更加自然。

“怎么了你们,继续聊嘛。”

“小卜,换好衣服就拿水过来,三位客人都渴死了啦。”

“别催了,在女孩子当中我换衣服算快了的!”嘟起嘴,卜菀仪转到了最右侧的门并推开,里面是厨房,虽然不大,但能看到工具十分齐全。

“江大哥,小卜她是你的……”

“算得上是我的弟子兼妹妹吧。”江南雨看了眼在厨房斟茶的卜菀仪,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父母是殷君谨像制作计划的反对者,而她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亲哥哥则是制造殷君谨像的工人,已经全部去世了。”

“水来了,让开让开。”将三个杯子分别放在沙华等人的面前,卜菀仪对江南雨做了个鬼脸“没你的份!”

“知道了,快点进房间睡觉吧,昨晚在珊瑚区那边没睡好吧。”

“嗯,大哥,你要好好照顾这三人哦,因为他们不久前才把守门的打晕,目前还在被追捕呢。”

“什么!?”

“嘻嘻,我先睡咯!”卜菀仪撒腿就跑,几秒钟便不见了人影。

“摊上麻烦事了啊……”江南雨托起下巴,把目光移到正安静喝水的沙华脸上“喂,原来你们不是被驱逐,而是被通缉的人啊?”

“嗯,正是这样。”

“我的天,难怪从刚才开始就察觉到外面有四处乱窜的灵力反应。”

“江大哥也是驱魔师吗?”

“呵,我何止是一名驱魔师,我曾经还是殷君谨的贴身护卫呢。”

“贴身护卫?”沙华一脸疑惑“殷君谨的贴身护卫,不是沈天赐吗?我们三个得来的情报都证明了沈天赐十五岁就担任这一职了呀。”

江南雨苦笑着,把右脚抬至茶几上并卷起裤脚,他的右小腿只不过是装上去的义肢“沈天赐是我师弟,我比他大两岁。”

“你的腿是……”

“是沈天赐那小子啦。我因为不爽殷君谨越界执法,加上当时才十七岁年少气盛,妄图反抗整个滨海市驱魔协会的我结果被奉命行事的沈天赐狙击,把我整根右小腿打得粉碎了。那小子因为念在我是他的师兄,特意放过我,最后我才来到了海蓬区做跌打师傅。”摸了摸半点感觉都没有的假肢,江南雨却蹙起了眉头“自那天开始,我的腿被粉碎的痛觉就一直残留至今,成为我的心病。”

沙华下意识握紧拳头的小动作被江南雨看在眼内,他离开茶几,走到了那堆放起来的药酒前“既然你们是逃亡者,那么沈天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杀过来海蓬区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在那之前,你们只能好好珍惜活着的时光了。或者可以跟我学学跌打技术,免费不收钱哦。”

“我们不学,只是想找个有瓦遮头的地方……”沙华低下了头,恳求道“江大哥,请收留我们。”

“沙华,我们的衣服还留在四季酒店哦。”

“现在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邰风学长。”

“你们两个先别说话,等江大哥答应了,我们再一起蒙面出去买衣服。”

“不用那么麻烦了。”江南雨带着一丝笑意转过头来,拍了拍身上这件印有‘跌打宗师’四字的短袖“你们就穿我这种衣服吧,当初为了收弟子特意定造了十多件相同的,只是一直没人登门拜师罢了。”

三人,一脸嫌弃地点了点头……

———

为什么会被带到这个地方……

己晓忆看着金碧辉煌的装饰,表现得十分拘谨。

“那个,史先生,你不是说有我姐姐的消息吗?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呢?”

“没有带错,这里确实是殷君谨殷先生的办公地点,驱魔协会分部办公大楼。”

“办公地点?”光是那在大厅的喷水晶体雕像,就让己晓忆无法相信史满堂的话了“(真够奢侈的……)”

咔——金色的大门被推开,殷君谨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双臂,目光时刻流露出**之色“我等妳很久了,美人。”

己晓忆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去“殷先生?”

“嗯,是我。”

“你知道姐姐的消息吗,如果知道的话请告诉我吧,我不能失去了姐姐。”

“就算失去了姐姐,妳也没有失去妳姐姐最爱的东西。”

“最爱东西?”己晓忆摇了摇头,脚步不断往后移“我不懂,请你快点告诉我姐姐在哪吧,当我求你了,市长先生!”

“妳姐姐最爱的东西不就是我了吗?哈哈哈哈哈!”发出邪笑,殷君谨进一步向己晓思逼近“告诉妳真相吧,妳姐姐在夜店里服侍的人就是我啊。本来她昨晚也应该受到我的宠幸,但很不幸的是她死了。”

“死?”己晓忆的背贴到了墙边,表情逐渐变得惊愕起来“你说什么,你能再说一次吗?”

史满堂勾起嘴角,搭上了话“殷先生说得没错,妳的姐姐己晓思已经在昨晚死去了。”

“不可能!”己晓忆挥手大喊“你们都在骗我,从带我过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就在骗我!”

“骗妳?我们没必要骗妳。”殷君谨将手机从裤袋里摸出,打开滨海市今日清晨的新闻抵到己晓忆眼前“看吧。”

瞪直了双眼,己晓忆盯着那一行字失去了表情——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啊啊啊啊啊!”情绪在下一瞬间爆发,己晓忆蛮横地拍飞殷君谨的手机,揪住他的衣领怒喊“少拿这些假新闻来骗我了,快把姐姐交出来,你是滨海市市长一定知道她在哪!快告诉我,告诉我啊!”

“咳咳,别晃了,别晃了啊!”

——“住手,己小姐。”

剧烈的晃动因这忽然从前方传来的声音停止,己晓忆从殷君谨身边走过,楚楚可怜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这名曾为自己解围的男人。

“你是……沈先生。”

负责追捕沙华的沈天赐,回到了协会中。

“己小姐,请节哀顺变。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妳的姐姐是为了保护殷先生才死去的。”沈天赐无法从己晓忆身上看到异样的颜色,哪怕刚才的表现像发了疯似的,但她的灵魂依旧是一尘不染的嫩白色。

这种颜色的灵魂,是不会存在危险性的,至少沈天赐是这么判断的。

“怎么会……”双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像决堤了般溢出,失声痛哭“连你也这么说……姐姐,为什么?”

虽然肉眼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但沈天赐却从己晓忆的啜泣声中听出了令他痛心的悲伤。

莫名地揪起胸口,沈天赐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如此难受。他一路以来替殷君谨除掉了无数个企图反抗他的人,过程都是干净利落不留半点痕迹。但己晓忆的灵魂面对亲人的死仍然没有融入半点浑浊,这份纯净令沈天赐的内心出现了异动。

他,不希望这份纯洁被殷君谨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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