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质的门环在木门上轻响了三声，随即，响声便停下。

“晓晨先生，请问方便开门吗？”

外面的声音，是略显沙哑而十分优美的女性的声音，晓晨立刻便听出门外的少女无疑是暮雨了。

当他打开木门时，发现少女身着一身素色裙装，脸上还有着泪痕，他立刻便意识到悲剧已然发生。而暮雨的身边，站着同样面色沉重的杰诺士，他的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家父已回归到太一之光中了。”少女低声说。“就在刚刚。”

少女用略显生涩的多兰语轻声说，抹茶和莎莉听到这个消息也站起身来。

“我......感到十分抱歉。”晓晨伸出手，不知道是不是该拍拍少女的肩膀以表示安慰，但手方才伸到一半，便意识到对方与自己毫不熟悉，于是只能尴尬地僵在原地。

暮雨勉强笑笑，对屋中的三人出声。

“家父在魂归圣光之时，曾提到过三位。在遭遇劫匪时三位曾经奋勇战斗，保护了队伍中的许多人。在家父受伤时，三位宁愿放弃自己的旅程，也一路陪护着家父。对三位无微不至的照顾，商会感到十分感谢。我们，将以酬劳三位魔法师的佣金来给予你们酬劳......”

杰诺士将那黑色的盒子递过来，盒子一入手，晓晨便感觉双手一沉。

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在床上，打开它，晓晨这才发现这质朴的黑色盒子中竟是被白色天鹅绒包裹着的三大叠银密克托，即便是不数，也知道其数目远远超过一百个，甚至也可能超过两百个。如此之多的银币，已经足以完全抵偿从科伦萧出发以来的路费，甚至还有盈余。

“这，这......不太好。如果我们能施展更加强大的魔法，暮拉斯先生恐怕也就不会死去了。”晓晨连忙摇着手后退。

“暮雨姐姐，我们只不过是与暮拉斯先生同行的旅人。照顾暮拉斯先生直至此地，也只是为了尽一些责任。这么多金钱，实在是......”抹茶看见这一大盒银币，也觉得这样收下实在不合适。

“论迹不论心，论心，则天下少有完人。”暮雨用熟练的多兰语背出了一段在多兰学者口中广为流传着的格言，那仍残留着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个看起来甚至比哭泣更加令人心痛的微笑，“不管怎么样，你们给了我和暮夜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的机会。这点酬劳，也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而已......消息已经发出。三日之内，城中的名流及相关人等，都将前来参加家父的葬礼。若是三位法师大人能够赏光，暮雨感激不尽。”

她轻轻提起素色的裙摆，行了一个屈膝礼。晓晨连忙伸手，将这柔弱的少女搀起。

“我们一定会参加的。”晓晨严肃道，“在道路上，我们受了许多暮拉斯先生的照顾。我们会送他回到此地，也是因为暮拉斯先生帮助我们很多。”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想必，她所承受的压力，是自己所完全无法想象的。

“在三日之后，鄙商会将会将三位送至叶格布自由市镇。”少女说，“灰沼泽中的自由市镇附近几乎都有杰尔维王国的前哨站，从那里，三位就能够安全的到达查尔兰了......这些金钱，也权当是让三位绕远路的报偿，有了这些钱，三位到查尔兰也方便些。葬礼的一些相关事宜还需要处理，三位请好好休息......暮雨告退。”

少女和杰诺士再度微微躬身，转身离开，杰诺士轻轻带上了木门。

“等一下——”晓晨站起身来，打开木门冲到房间外的走廊上。暮雨和杰诺士两人站住，可是，晓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外人，他们能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事情......随时都可以。”

暮雨那纤细的后背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回应，晓晨只能目送着她静静地走远，沉默地回到房间里。

莎莉看着放在床单上的一大盒被天鹅绒包裹着的银币，却并没有像平常那样欢呼雀跃。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们得到了很多钱，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呐。”

没人回应，夕阳的光辉从打开的百叶窗中射入房间，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