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哦Madame，当天真的贵族少年喜欢上一个与自己身份不符的女人的时候，那个少年会做些什么，您难道不知道吗？”
“……”
沉默吗？
哈~我说不定是个令人厌恶的天才啊，居然仅靠三言两语就能不动声色的勾起了罗斯夫人不好的回忆。毕竟说起贵族子弟与卑微女子之间的恋情，虽然在历史上并不少见，但对于罗斯夫人来说却又另一重意义。
她或许没跟多少人说过这件事吧，要不是从雇主那里得知，恐怕这样的情报就算是我也要花上一点功夫才能入手——罗斯夫人曾经与一位知名的贵族子弟在背地里有过火花的事实。
“Madame，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有注意到吧。那位可怜的车祸牺牲者的身边还有什么人，他们的衣服除了朴素之外又什么细节？如果是曾经以观察客人言谈举止、穿着打扮来挑选金主的你，即便只是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应该也能记得一清二楚吧？”
“我……如此说来，那时候的确还有一个女人在。他们俩的衣服虽然朴素，但——”
“但？”
“但、但却是新品……没有款式的搭配，连标签也没有剪掉，就像、就像是匆忙入手的临时用服装一样。难道说——”
Bingo！不愧是在西城区中最为混乱的夜店里谋生十几年的人物，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份惊人的观察力直到现在都依然保留着。
其实早在杂货铺第一次见面之时，从你那若隐若现的打量视线中，我就察觉到你是一个将观察视作本能的女人。就让我好好利用一下吧，你赖以生存的观察力。
“难道……是真的？”罗斯夫人捂着脸，看上去有些消沉的用手肘支着桌子。她似乎接受了受害者是贵族的事实。
虽说只是一个子爵家的公子哥，权力还不如地方官，但对于身为平民的她来说却也是招惹不起的对象。或许警察不会找她的麻烦，但罗斯夫人很了解贵族，那种仗势欺人的家伙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关者。
然而……事实上这只是简单的主观诱导罢了，是只要把握技巧，就连小学生都能使用的主观诱导。被撞死的人是某个子爵的儿子？哈！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其实只要冷静下来一分析，就不难发现从已知的事实中根本无法推断出受害者的身份。连这点基本的逻辑能力都没有，反而将我的一面之词当成大前提来考虑问题。你怕不是吸毒吸多了，连脑子都变得不太好使了，罗斯夫人。
“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这种巧合真的会被我遇上吗？因为合作对象的突然来信，我难得的破费叫住了停在门口等客的马车，但却因此而撞到了人，撞到的还是与平民私会的贵族。发生这种事的概率得要多小啊！”果然罗斯夫人还是有点不信邪，她一巴掌拍在桌上，大概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会觉得不对劲，那就对了！好歹也是个成年人，那么扯淡的事情如果就这样信以为真了的话，我甚至都会怀疑你的智商是不是有欠费。
“的确巧得令人无法相信，遇上这种事的概率应该比你买彩票中头等奖还低吧。”
“那么——”
“但如果是有人故意在设计陷害你，就要另当别论了吧？”我竖起手指，说得煞有其事。且不管我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太装模作样了，这句话我可没有半点参假。的确有人在陷害你哦，罗斯夫人。
“怎么可能？”
“我是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但假设存在这样一个人的话，他用这种绕弯子的手法来设计你，应该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吧。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忽然，罗斯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吃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道是那个老东西！？对，只会是他了！混蛋，我就知道他早晚会拉下老脸对我出手的，但没想到居然那么快，而且那么不要脸！既想除掉我又不想破坏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公众形象吗！还说我肮脏，结果你不是做出了更加无耻的事情吗！”
这咬牙切齿的表情还真是绝妙，再配合上屋外时不时响起的电闪雷鸣，罗斯夫人那原本就算不上有血色的脸庞似乎就变得更加面目可憎了。
呼呼呼，还真是有趣啊，原来怨恨能让一个人露出那么可怕的嘴脸吗？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我们所追求的真实不一定是美好的，但真实却永远是美丽的。比起你那交际式的微笑，反而是现在这幅五官变形的样子更为动人哦，罗斯夫人。
“那么Madame，我想你心里已经有底了。这是一个建议，趁着事情还没查到你头上赶快离开顿林乔吧。这是一点资助，希望能帮到你。”我把一个钱袋放到桌上，但里面的钱甚至还不足以用来当成前往最近一个城市的路费。
不过这样就足够了，我只需要“笛手给了她钱”这样的事实能够成立，就足够了。
“笛手先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我们之间既没有利益往来，也没有什么类似于友人的关系。你帮了我一次又一次，尤其是这次的事件，早就已经超出慈善的范畴了吧？”
“你果然注意到这点了吗？实话告诉你吧，Madame。我其实受雇于小罗森贝亚先生，早在十六年前，那位先生病逝之前，我就已经收足了委托费。现在帮你和伊斯娜解围是我的工作。所以你不需要对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心怀感激，我也只是收钱办事罢了。”
“是、是这样吗？他果然还……不，没什么，再次感谢你。我的确得提前离开这里才行了呐，绝不能让那个老东西得逞。”她愤怒的握了握拳头。
“Madame！最后再给你一丝忠告，希望你别忘了，对于你来说什么是幸福。”
“……”
离开了，她走得如来时那般风尘仆仆。不过比起十几分钟前，罗斯夫人的脸上多了几分庆幸。而且我也不会看漏，在与我擦肩而过之时，洋溢在她嘴角的那一丝坏笑。
同时，我眼角的余光也捕捉到了一个身着朴素布衣的女人跟在她背后，尾随着离开饭店的身影。
演员都已经到场了，舞台的高潮也终于要来临了，距离落幕还有多久呢？真令人期待啊，我是不是也该做一下离开的准备了呢？
“笛手先生。”袖子被人拉了拉，耳边传来知更鸟的声音“那个小罗什么什么先生，你真的认识吗？”
“哈哈，小笨蛋。”我笑着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十六年前就死了的人，我怎么可能认识。十六年前的我还在……呼~算了，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