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哪去了？”

查探他的身影发现轩辕钧突然消失，瞬间感到十分惊讶；在她左顾右盼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背后浮现的身影。

“找我吗。”

“呀！”

轩辕钧在昏暗中，稍稍看清了眼前之人的容貌，长叹道：“你不是刚才那个扮演护士、演技僵硬的人吗。你在跟踪我？”

“臭美，谁跟踪你啊。”女孩也许是强作镇定，她后退几步，结果把自己逼到墙角。

在轩辕钧漫步紧逼之下，没办法，她只好说出真相：“我只是想看看为什么白露这么关注你！”

啊？这是什么理由，吃醋……百合？

不知何时，轩辕钧对这女孩儿的戒备也渐渐放低。他开始尝试与她进行正常的对话。

“听你的意思，好像和白露的关系非同寻常。但白露告诉过我，她在协会没有朋友。”

“我是。我当然是！”对方因窘迫而涨红脖子，非要在气势上胜过轩辕钧：“我觉得白露是十分前沿的暗杀者，我很崇拜她！”

“她跟你说过话吗？”

“一两次吧，而且都很平易近人。”

“你呢？你有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

“没有。”

原本热闹的暗室突然变得沉默。孤男寡女就这么站着，谁也没发声。除了极微弱的低频呼吸以外，二人都一动不动。

轩辕钧没有听出一句谎言。正因如此，他才面露尴尬之色。最后，他一耸肩，决定打破这压抑的沉默：“虽然我也没什么朋友，但我至少知道，你和她的关系也不是朋友。”

女孩儿一脸难过，抽噎几次，突然大喊：“我和她的关系不是朋友呢！”然后就捂着脸，准备跟上次一样冲刺逃跑。

轩辕钧洞察了她的想法，事先挡在她面前。他比女孩高了大半个头，这种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在黑暗的空间中格外剧烈。

“你图谋不轨的话，我就要喊了！”

轩辕钧有些跟不上这个女孩的思维方式。他先是后退两步，示意自己毫无歹意；接着脑筋一转，问道：“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后也好有个称呼。”

“你可以称呼我为娜娜。”

“娜娜。嗯，我记住了。”轩辕钧点点头，让开道路。

“气氛都让你打乱了啦！”没有告诉男人姓氏、自称娜娜的女孩儿，跺着脚抱怨道：“真是的，本小姐的心情都被弄乱了。不跑了！”

轩辕钧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感受：这位娜娜大小姐，脾气比白露怪多了。而且很不讨喜。

他准备离开幕后的暗室。娜娜似乎还要在这儿多呆一会。

轩辕钧走出幕后，忽然发现，外面演戏用的纸板人、红色颜料、甚至插在地面上的短刀，都被回收走了。深远大礼堂回归平静，窗帘也被拉开，昏黄的夕阳光斜照而入。

安静、迅速、不留痕迹。舞台与幕后只有一墙之隔。排除完美隔音的假设，轩辕钧居然没有察觉到分毫。

“真厉害啊……”

他愈发觉得，这协会卧虎藏龙，自己恐怕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可令他更加惊讶的还在后头。

暗杀者协会的占地面积不大。中央是个礼堂，四个角落是所谓的办公楼，长长的通道将它们连接起来。整个协会建筑从空中俯瞰，就是个回字形。

礼堂与外回廊的中间各种各样的“场景”。学校、医院、游乐场、公园、游泳馆、小吃街、网吧、科技研究中心、实验室、娱乐会所……应有尽有。

轩辕钧在看协会章程时，发现除了实力的上下级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等级、职务划分。也就是说，在这些地方干活儿的人，没有报酬、没有好处。有的只是他们的兴趣爱好，以及热情。

当他来到不同场所时，他才真正发现，这些“自愿者”居然真的扮演得有模有样。两三名穿着水手服的女孩、像学生一般笑着、闹着，背着书包离开校园；穿着厚重的环卫服、拿着大扫把的男人，正默默地清理地面；穿着园丁服的男人，手持一把大剪刀，卡擦卡擦地整理着多余的枝叶。类似这样的角色还有很多。

“全员COSPLAY。”他下意识地感叹：“大家就这么讲究代入感吗。”

“你是那个新来的吧？”

一个穿着玩具熊外套、像是游乐场工作人员的男人摘下头套，笑盈盈地对轩辕钧解释道：“这可是暗杀者协会的日常生活。这种混沌中的融洽，就是对代入感的磨砺。只有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本我’与‘自我’，才能变幻莫测，成为世界上任何一种职业、任何一个行当。”

说完，他又重新带上熊头套，离开这里。留下轩辕钧一个人，似懂非懂地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