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沐很快就下楼了,她穿着闪麻买的牛角扣棕色大衣,大衣下穿着红色的格子裙和黑色过膝袜,脚上穿着孟婆硬是要自己穿的白色马丁靴,略显单薄的身材被遮起来了,但那凌乱的灰色头发光打理就非常费时间,所以孟婆只给她梳了一下,灰色的头发披下来,看上去显得更加柔弱了。

孟婆急切地问客厅里的两个不良少女怎么样,艾沐只觉得不太适应之外没有问题,可那两个不良少女不屑地唾了一口,“切,这乖乖女装扮是怎么样啦!”

“就是就是!”

“你们两个没品味的!干嘛要穿得跟你们一样!”孟婆不屑地白了一眼,她把手搭在艾沐的肩膀上,“没事的,这样很好看哦。去吧。你们俩也带她回去!静涟!就说是你朋友!”

静涟不耐烦地站起来,夜舞伸了个懒腰,“好吧好吧!”

孟婆对艾沐说:“唔,之前忘了,普通的化朽果吃了顶多拉肚子。化朽果,所谓化朽,就是吃了之后会加速细胞再生时间的果实。可普通的化朽果顶多促进新陈代谢,也就拉一拉肚子清清肠胃,肯定不会促进儿童的生长啊。所以老身这回去问问天宫,看看有没有办法。你就先回去看看阿荼吧。”

“好吧。”

艾沐点点头,跑下楼梯跟着夜舞和静涟走出了孟婆家。

坐公交车的路上,艾沐一直紧紧绞住手指,她很纠结,很害怕阿荼认不出自己。万一阿荼以为自己是普通的女生,赶出家门怎么办。静涟拍了拍艾沐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他肯定认出来的啦。不过认不出来的话,再送你回到孟婆家好啦。”

艾沐低下头,“……嗯。”

夜舞悄声问艾沐,能不能把柳橙放出来。刚才换衣服的时候,艾沐也试过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连变回原型都不行,更不用说放出柳橙了。现在的艾沐,真的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了。艾沐感觉很不习惯。

到了熟悉的白鹿小区门口,艾沐跟那门卫大叔跟往常一样打招呼,但是大叔明显没有认出来,只是对她笑了笑就没有回答了。以往那大叔肯定会笑眯眯地说“小丫头回来啦”,所以艾沐感到有点失望。

艾沐忐忑不安地跟着她们上楼,回到自己家门前,她居然头一次紧张了。她牢牢盯着家门,等着阿荼开门的那一刻。艾沐缩在静涟身后,用静涟的肩膀挡住自己,她听到阿荼的脚步声,然后看到阿荼打开门。

“啊……是谁?嗯?你怎么现在来了?”

阿荼疑惑地看着两个女孩以及身后的陌生女孩,静涟急忙把她从身后拖出来,推到阿荼面前:“有、有个女孩说想见你!所以我们把她带过来了!”

反应过来的夜舞也是,拖着灰色头发的女孩走进来,“是啊是啊!快点准备茶什么的吧!”

阿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责怪静涟不提早通知,现在的他还穿着汗衫短裤,脚上穿着拖鞋,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一点都不好意思啊。他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打量着艾沐,然后转身进房间换衣服了。艾沐快要哭出来了,大家都把自己当作陌生人看待了。夜舞小声说:“没事,待会我们一起来看看嘛。说不定他还记得呢。”

阿荼换了一套好一点的衣服,刮了胡子出来招呼她们坐下来。艾沐被夜舞和静涟夹在中间,看着阿荼熟练地沏茶,端上来。在阿荼把杯子放在艾沐面前的时候,阿荼在艾沐的袖口看到艾沐的手链,又看着艾沐的脸,觉得有点眼熟。

“请问您的手链,是从哪里买的?”

艾沐露出手链,“这个吗?”阿荼点点头。艾沐支吾了一会,静涟赶紧抢着说:“是、是在那个珠宝店买的!对!那个……那个周五福!”

“哦……挺精致的手链啊。”阿荼瞄了一眼静涟,坐在沙发上,指着艾沐问:“她是你们的朋友吗?”

“是、是啊!”

“还没问名字呢,你叫什么?”

艾沐刚说出个“艾”字,夜舞就捂住了艾沐的嘴,使了个眼色给静涟,不行,要让他自己发现这是艾沐才行!她要好好报复老哥!于是静涟接着艾沐的话说:“是……叫艾……艾沫沫!她、她是孟婆的远方亲戚!啊哈哈!”

“艾沫沫?”阿荼扫视着夜舞和静涟的表情,还有中间那个女孩,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呢?这名字听上去也是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听静涟说,这个女孩想要来探访阿荼,所以他也没多问。夜舞松开了手,艾沐的手指悄悄握成拳,搭在双膝上,害羞得一直不敢看阿荼。

“是的,我从她们那里听说了,所以想来拜访一下你。”

艾沐强迫自己用正常的语气说,同时偷偷瞄着阿荼的反应。阿荼显然兴奋起来,“当然可以!你喜欢我的什么呢!”

“你、你的书……”

“哪一本?”

“之前的那一本……”

不过,聊了一会,阿荼似乎发现了什么,因为这少女有个动作跟艾沐很像,就是那个握杯子的动作。阿荼曾经教了她很久,她还是改不了,依然那么粗野地握杯子的耳。加上艾沐还没有回来,他有点担心了。所以他起身回到房间,打了个电话问孟婆,艾沐有没有去她那里。

“艾沐?”

在这段时间,静涟看老哥这么久都不出来,就蹑手蹑脚地来到房间门口偷听。她听着听着,觉得大事不妙,于是决定跟夜舞先溜为敬。艾沐拉住她们,摇摇头,“难道你们就留我在吗?”

“没、没事啦!我们要先回去了!”

静涟苦笑着溜到门边,脚板抹油一下就溜得没影了。夜舞也赶快跟了出去。

完了,要是让阿荼知道该怎么办呢?自己变成这样子……艾沐的脸“刷”地红了一大片,她坐立不安地纠结着,最后站起来,也走向门口。干脆回孟婆家,等这两天果实的效果消失了再说……

可是,自己消失两天,阿荼也会很担心啊。

不行不行!不能让阿荼知道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而且阿荼明显就没有认出自己!他都不知道眼前的“艾沫沫”就是艾沐啊!

所以艾沐握住自己的小钱包,踏出了大门。她决定回到孟婆家。可阿荼出来客厅的时候,三个人都消失不见了,他有点着急。艾沐那么久都没有回来,难道在孟婆家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艾沐很害羞,她不敢用这样的身体再回家了。所以她直奔公交站,坐着公交车回到孟婆家。她一路抹着眼泪,坐在座位上小声抽泣,人们还以为她是失恋了,没有人敢搭话。孟婆疑惑地打开门,不过看到艾沐哭哭啼啼的样子也明白了,于是把她迎进来。

艾沐脱掉大衣,躺在孟婆临时准备的房间里,失望地朝着天花板举起自己的手,凝视着手背。以前的她还很憧憬长大的,现在化朽果真的达成了自己的愿望,但是阿荼却认不出自己了。看着阿荼这么客气地对待自己,很伤心啊。想起以前阿荼对自己这么温柔,现在却那么陌生,艾沐觉得心里纠结成一团乱麻。

长大了,阿荼却认不出自己。

楼下响起了门铃的声音,艾沐不自觉竖起了耳朵,随后楼下响起了孟婆和男人说话的声音……是阿荼?艾沐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缩在被窝下。要被阿荼看到了。

安静了一小会,艾沐听到有脚步声走上来。距离房间越来越近了,艾沐缩得更厉害了。脚步声止住了,停在门口了。

嗯?

“艾沐,开门好吗?”

门外传来阿荼温柔的声音,“孟婆都告诉我了,刚才没能认出来,对不起。毕竟一个跟静涟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突然出现在自己家,肯定不一样的。所以没能认出你来,真是对不起啊。没有人认出你,你肯定也很难受吧。”

艾沐的眼泪如豆大般簌簌落下,滴落到床单上。呜,果然只有阿荼……

只有阿荼……才会这么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

“你现在吃了化朽果实,变成了十七岁的样子对吧?刚才我也看到了,其实很漂亮哦。现在我们回家吧,没关系的。”

听到这一句,艾沐终于忍不住,哭着冲出了房间门,一头撞进了阿荼的怀里。

阿荼惊讶地看着灰发少女冲出来,扑进自己的怀里。难道这真的是艾沐?他疑问的目光悄悄移向旁边站着的孟婆,孟婆严肃地点点头。“真的是你吗,艾沐?”

“是……是啊……阿荼……我好难过哦。”

“好好,不难过了,我们回家吧,我还担心你被抓走了呢。”

“可是,我,现在……”

“你看看,你还是艾沐呀,骨子里还是那个喜欢香橙的艾沐,对不对?只是外表变了呀。我在意的是里面的你,不用担心。”

“呜呜……那就……回家……”

孟婆也不耐烦地摆手:“快回去,快接回去!不然这丫头要哭一整晚,折腾老身!老身也要睡觉的!”

阿荼苦笑着带着低头哭泣的艾沐出了门。

好吧,看来这两天艾沐只能用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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