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斯娜和罗斯夫人解开隔阂后,又过去了好几天。充满阳光的笑容再度回到了那个傻小妞脸上,当我再度于花店见到她的时候,她乐呵得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而罗斯夫人最近也没闲着,似乎在背地里不停地张罗着搬去别的城市的事情。据说如果是要定居在某一个地方的话,前期准备很复杂的。除了需要官方的居住证和一定程度的担保之外,工作、住处以及大件物品的搬运都需要事先进行调度。其中的辛苦肯定是我这种旅行者无法理解的吧。

不过旅行者也有旅行者要头疼的事。我在顿林乔住的这几个月已经可以说是我在行商之旅中停留时间最长的一次了,因为连续委托的关系,搞得住处附近的人都开始把我当成自己人,早出晚归之时都能看到他们在和我打招呼。这再怎么说也有点不妙……

其实以伊斯娜为目标的委托早就可以进入收获阶段,毕竟计划终盘已定,该有的布局都已经完成。不过我迟迟不肯“checkmate”,其主要原因还是我那日所收到的第二封委托信。

还记得在与知更鸟的第一天,出现在我信箱里的那些无名信件吗?一封信代表了一项委托,三封信就意味着同时有三件工作找上门来。

真是的,那些人都把我当成什么了?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看上去像是爆赚一笔的大好机会,但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同时满足那么多人的要求?不过说实话我已经不想在这座城市里多待了,尤其是前几天看见那个女警的时候,我就知道必须得把这座城市里的破事尽快收一个尾。

拒绝客人不是我的作风,如果能同时完成两件委托的话就太好了——我是这样想的。

这第二件委托与其说是委托,倒不如说是兑现承诺,兑现售后服务的承诺。委托人是金老板,对,就是那个前些日子帮了我一点忙的金老板。

他身为一个大忙人,会出现在这座城市绝非偶然。据说他手里的一对奴隶兄妹在不久前连夜逃跑了,而目前就藏身于顿林乔之中。其实这本身也并非什么大事儿,但问题在于那对兄妹的祖国目前正在反奴隶制度改革的风口浪尖上,再加上金老板他个人有些不太友好的癖好,万一他所做过的事被传扬出去,届时那个国家或许会那他来以儆效尤,撤销他的行商资格。

他的矿石生意也就在那么几个国家之间来回打转,无论失去哪一个国家的行商认可,对于他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于是乎……

“唉……我的售后服务里可不包括杀人灭口这一条啊。真是的,明明我只是个爱好和平、崇尚和平的普通商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看着桌对面那杯已经冷掉了的咖啡,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直到十分钟前为止,我面前还坐着一个衣装邋遢、鼠头鼠脑的落魄赶车夫。他虽然已经离开了,但那股好几天没洗澡的汗臭味却是能清晰的闻到。

知更鸟还在睡午觉,没听到我和车夫的对话真是万幸。要是让她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难保她不会产生害怕、想要逃走的心理。

……

数日之后,一个大雨倾盆的下午。我和知更鸟正无所事事地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不断从玻璃上滑落的水珠,聊着今晚吃什么。虚掩着的大门就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头发被雨水打湿,衣角裤脚和下颚都滴着水,每走一步都会在我的屋子里留下泥沙脚印的男人闯了进来。

不修边幅的糟乱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鼻子,驼着背像酒鬼一样走过来的时候,恰逢门外的电闪雷鸣,像极了一个刚杀完人的凶恶逃犯。

知更鸟被他的模样给吓坏了,连忙一头躲进厨房里,扒着门缝投来好奇的视线。

虽然一开始没认出来,但当他再靠近些的时候,我便想起来了他是前几日来我这儿蹭了一杯咖啡的那个车夫。

“钱。”他朝我伸出手,但肩膀和十指都在不停的颤抖,仿佛是噩梦初醒一般被恐惧所笼罩。

“事情办妥了?”

“钱。”他再度动了动手指,没有正面回答我。不过看他这样子就能知道,我或许已经错过了今天的一场好戏。

“等着。”

我走到房间里,把准备好的钱袋放到了他的掌心里。但他这像是怕被人索命一般战战兢兢的模样,也不知有没有足够的力气把钱拿稳。

从结果上来说是我小看他了。这车夫在粗看了一眼袋子里面之后,夺门就走,跑得估计比他赶过的那几匹马还要快。

“笛手先生……那是谁?是强盗吗?”见风波过去,知更鸟从厨房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向我提问道。

不过强盗吗,这个说法一点也不贴切。与其说是掠夺者,倒不如说他是一个被掠夺的倒霉鬼。

“他是一个车夫。因为在赌场欠了一笔钱,现在正在被人到处追杀呐。为了带老婆孩子逃跑路,他稍微替我办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才不会告诉你,他之所以会在赌场输到当裤子,也是因为我让人在边上吹了吹风。像这种人穷志短又有家室的小人物,总是做着一夜暴富的白日梦,最容易操控了。

只需要稍微帮他先赢上一点,再和他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说点有诱惑力的话,便能轻松诱导他来一波大数目的博弈。

但用屁股去想也知道,在顿林乔的赌场里,怎么可能存在公平的赌局?

而赔了就想赚回来也正是他们这种人的固有心态,只需要稍作诱导就能让他的负债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这种人只有到最后才会想起自己的老婆孩子,并为了他们而不惜去做一些肮脏的“小”事。

通常我是不会去做这种不入流的事情的,但这次为了尽快给顿林乔之旅画上句号,我不得不像个低俗的地痞一样搞这种小动作。

没见过几次面的车夫啊,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的你的名字。不过就算知道知道了真相也千万别记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有眼无珠,连赌场里那种粗劣的千术都看不穿。要恨就恨你自己倒霉,正好在我最需要一个对社会毫无贡献的蠢货的时候遇上了我。

“笛手先生,你笑的好邪恶。遇上什么好事情了吗?”

“邪恶吗?”我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还好吧……对了,明天跟我上街,说不定会听到有趣的事情。”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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