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拉斯先生，虽然有些冒昧，老实说......我并不是很擅长买衣服......”

等到两人离开旅馆时，晓晨小心翼翼的说。

暮拉斯僵了一下，笑着回应道：“只要比我会买就可以。况且只是帽子，应该很好买吧......我已经大概有二十年没买过新衣服了，以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眼光而言，我恐怕是个老古董啦。”

确实，从暮拉斯的灰黑色长衣（似乎在二十年前是一件黑色长衣）上，能够看到水洗的痕迹。似乎已经洗了许多遍，因为这衣装有些地方甚至都已经发白开线了，露出了细密的针脚。

晓晨无奈的点头——其实他对制作魔法卷轴的过程也很好奇，因为莎莉并没有在二人面前直接展现出魔法来。不过，暮拉斯的话让他难以拒绝。

间隔了大概两步的距离，两人沉默地在街道上行走，

“嗯......能对我谈谈您的那两个孩子吗？”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晓晨决定率先开口。

“我妻子很早以前就去世了。”暮拉斯说，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悲伤，这让想要出声安慰的晓晨都怔住了。

“二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是长风商会的副会长。”暮拉斯说，“三十岁，不应该连一个妻子都没有。于是圣族的光行者大人为我订了亲......是一位平民的女性。因为商人的地位不比贵族，娶贵族的女儿，要向那位贵族献上丰厚的聘礼才行。”

见晓晨有些不解，他补充了一句：“光行者如同你们的神殿祭司，其含义为【代行光之人】，只有拥有圣族血统的存在才能够担任光行者。包括葬礼，嫁娶，休妻，以及生活的许多方面，光行者都会给出指示。”

“老实说，在大人为我定亲之前，我甚至都不认识那位女孩。”暮拉斯道，“不过，她很快为我生了一个孩子......一个女儿。”

“那真是太好了。”晓晨说。

“当然......可也并非如此。暮雨......我的女儿，在她柔弱的身体里有男性的灵魂。她坚强，能干。可在我们的国家，女性的地位并不高。她们不能继承家业，只能担任顾问等职务。”

就这点来说，倒是与多兰帝国相互类似。按照日记中少女提到的说法，在杰尔维，女性的地位相对较高，任何一个女性如果成为魔法师，就将立刻享有与男性同等的继承权——不过比起“男女平等”，大概更多的是“法术崇拜”的范畴。而帝国，虽然拥有贵族血统的女孩也能够拥有继承权，但却是在其他所有男性继承人全部死去的情况下。看来在曼纽尔，情况还要更加糟糕。

晓晨觉得这并不合理，可是也无法改变。

毕竟，流传了上千年的习俗，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呢。

“在两年之后，她又为我生了一个孩子。”暮拉斯继续道。正在这时，他们发现有一家制帽店，便走了进去。

这间还算宽阔的房间被超过十个木架挤满了，其上几乎是层层叠叠摆着帽子，而木架上大概是用羽毛笔随手标上了价格。从最便宜的，仅仅价值两个铜币的草帽到价值数个金布莱恩，以银丝装饰的极其珍贵的装饰物。

老板娘正与一名看起来刚刚下班的卫兵关于一顶宽边帽讨价还价。晓晨开始在这些看起来让人眼花缭乱的帽子中挑选看起来比较漂亮的。

“不过真的很可惜......”晓晨听到暮拉斯轻声叹息。“她难产了。最后，尽管孩子活了下来，她却去世。愿她能够在太一之光中沉睡。”

“我很抱歉，让您想到了难过的事情。”晓晨放在帽子上的手僵住了，低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