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区,顿林乔中治安最为混乱的地方。听说那里的流氓连嚎啕大哭中的小孩儿见了都会收声,那里的毒贩和妓娼更是明目张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居住在那里的人,大多数连存在本身都与法律和道德背道而驰,但在这严苛的社会背景下,他们的存在却又是那么的正常。他们所做的不过是用廉价的温柔乡和麻痹人心的药物来安慰那些被生活的大风大浪拍打到体无完肤的可怜人,让对人生失去了希望的人能继续手握一丝憧憬,为了一个不存在的幻想而活下去而已。

但幻想终究是幻想,所谓的温柔乡也只是黄粱一梦,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上大地的时候,现实依然会无情的将逃避者无情的拉回残酷之中。那些用药物制造出来的幻觉更是如此,在一瞬的快感之后,缠上来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笛手先生,那个人为什么会和西城区扯上关系呢?”正在和我一起啃着玉米棒子的知更鸟提出了一个非常不错的问题。

“为什么吗……不试着猜猜看吗?”

“恩……难道她以前也在那里工作过?”她苦想了一会儿,最后挥舞着手里已经被吃得一粒果肉都不剩的玉米棒子,如此说道。

我不由为她的判断力和反应力一惊,但转念一想,曾经在这个城市四下流浪过的知更鸟能从我告诉给她的些许情报中做出如此推断,也实属正常。

“哈哈哈哈,真是服了你了。”

“不对吗?”

“猜对了呦,那位夫人确曾经在西城区谋生打拼,并以此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本应最为多姿多彩的那段时光。”

……

吱~

木门被轻轻推开,今天的罗斯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很晚回来。或许是不想吵到伊斯娜睡觉的关系吧,她的动作很轻。在蹑手蹑脚的放好挎包后,又偷偷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针筒跑到厨房。

但谁知计划根本赶不上变化,正当她打算将那黄色的药液送进自己手臂的时候,边上却突然照来了一阵煤油灯的火光。

“妈妈?”

“!”看见伊斯娜那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她竟吓得手一滑,地上响起了玻璃碎掉的声音。

等等,这个时间娜娜不应该醒着才对啊!为什么她会——

“妈妈,你果然——”伊斯娜看着地上的碎针筒,皱起了眉头。

“等一下娜娜,你误会了!这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这是……”

糟了!仓促之间,罗斯夫人竟找不到半句像样的借口。毕竟被抓了个现行,这可不是能用谎言糊弄过去的事啊。

……

“那么她在知道自己的妈妈是那种人之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呢?好想看看,然而笛手先生却不肯带我出门,好可惜。”知更鸟有些遗憾的低下头。不像是在闹别扭,也不像是对我的决定有所不满,只是单纯的感到遗憾罢了。

真是的,这几天不带你出门只是想观察一下你一个人独处时会做出些什么而已。明明都已经做好被你用抗议的语气捶打胸口的准备了,但结果却表现得那么乖,这不是让我更加愧疚了吗!

“哈……”我挠了挠头,决定以我的方式进行安慰“安心啦知更鸟,故事还没有结束。倒不如说,演出刚刚进入高潮。”

恩,这样的话语,应该能让她继续期待吧。

……

“娜——”

“妈妈!”伊斯娜不等她开口就一把抓住她的双手,抢先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少女脉脉的眼中噙有泪水,愧疚和不安正在闪烁。

“请不要再这样拿身体开玩笑了!”她牟足劲地喊道“虽然妈妈对过去的事闭口不提,但我知道你一直在尽心尽力的照顾这个家,你不是会无缘无故染上这种恶习的人!如果是因为我太笨,给你带来了太多负担才会使得你不得不用这种东西的话,那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所以,请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她的哭诉和请求让罗斯夫人一惊。明明做错事的人是自己,明明该受到谴责的人是自己,为什么如今道歉认错的却是自己的女儿?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很生气,甚至还有点绝望。但笛……有人告诉我,不能以表象来判断一个人的对错。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压力我也明白,一想到我给你添了那么多年的麻烦,我就没法生你的气。我会更努力地挣钱让妈妈过上好日子的。所以求你了,不要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妈妈。”

“娜娜……”罗斯夫人捂着嘴,抹去眼角的泪水。她从没想过在露馅之后自己非但能得到原谅,还能获得来自唯一血亲的安慰。突如其来的大起大落,就像舞台剧一般让人为之声泪俱下。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内心被自责填满。

明明已经有了那么好的女儿,自己为何还要贪心不知满足呢?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娜娜,对不起。”

“妈妈……”

在不起眼的灯火下,这对母女相拥到一起,哭得像两个泪人儿,各自反思着属于自己的错误,

……

“诶?笛手先生你怎么能让她们和解了啦!?”知更鸟在听说了我给予伊斯娜开导之后,顿时就以一副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站了起来。

嘛,不过这样的反应虽然新鲜,但也算不上不正常。

“小笨蛋。”我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把她重新敲回座位上“人啊,既脆弱又顽强。会因为一丁点儿小事而受打击,但却不会被大风大浪彻底击垮。罗斯夫人是个有趣的女人,她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缩影。她明白身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在这个时代活下去最需要的是什么。我敢断言她会再度给伊斯娜带来伤口,而且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恢复了。”

“笛手先生……”她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总觉得有些时候,笛手先生比起天使更像是大坏蛋呐。嘿嘿。”

“切,要你管!”

……

“娜娜,其实妈妈我以前是——”

伊斯娜伸出手指按住了她的唇,一脸同情的摇着头“我知道这些药是从西城区来的,我也已经猜到了妈妈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所以,不用再说了,如果是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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