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外有着世界。在神的世界,每个神之间就像是人类一样,而世界,就是他们手里的玩具。兴致来了精心营造,心情不好随手推翻——就是这么地轻浮飘渺,却让人无法憎恶。

怎么憎恶呢?人类知道神的时候,必定是神明心情好的时候。

而当神明震怒、憎恶之时,无论是人类、精灵、魔族、龙族还是其他什么集合了各种创意种族,都会在那瞬间消失。

连存在都消失了,谈何愤怒。

创世神毁灭自己的造物,一点都不难。所以,魔王毁了魔族的反叛势力,不过就是抬抬手放个大招的事儿。但是这个世界不仅仅是她的,还遍布着赫尔德的法则,她创造了魔族,却是将他们契合在了赫尔德的法则之中。

所以,魔王受到了反噬。

真神很难受伤,但是一旦受伤,这普通的世界又怎么能让她好转?奥维亚无法,自动献身——

“吃吧。”她微笑,身上穿着久违的女性服装,一条纯白的贴身长裙,“我的灵魂——反正那些封印起来的部分动不了,不如让你吃了,这样你会好的很快。”

“……”魔王这次没有陷入角色中,而是危险咬着奥维亚的脸,“我是需要你来自我牺牲的存在吗?”

“不是需要,而是我愿意。”

“……放松点。”

于是,魔王的灵魂贴在了奥维亚的之上,并且深深的、侵入了其中撕下来一块儿。这可是痛得很呢,但是奥维亚只是白了下脸。

“不要紧。”她苍白着脸,湛蓝的眼睛空荡荡地盯着穹顶,唇瓣再度开合,“不用在意,我是不会死的。”

她是不会死的,就像魔王一样的存在。

但是她又是会死的,因为她不完整。

这一切都抵不过拥有感情之时席卷而来的狂喜。

因为——神是多么地寂寞啊。是吧,赫尔德,说着要来看勇者救世的故事,但是你已经看过千百遍千万遍,寂寞地要发疯,连族人都无法抚慰你,只能旁观着看你沦落。

奥维亚不相信赫尔德是一开始就丧心病狂,她只知道自己当初已经濒临崩溃边缘,所以无视一切来到这里寻求刺激。被封印记忆的时候确实愉快,虽然短暂、平淡,但是绝对地充实、阳光。

那短暂的记忆拥有着最鲜明的情感,所以奥维亚刚恢复记忆的时候还稍微保留着‘奥维亚’的人性,只将魔王遣返。但是从孤身一人开始,她就觉得那救援的记忆像是无尽空洞,不停扩散,吞噬着身为‘奥维亚’的时候那短暂的真实。

不,不行。

不能忘记的——瑞恩,玛丽,泰罗,耶罗迦,塞恩米丽,格兰,莱娜,菲尼尔,狄克,维娜……这都是尘世记忆最鲜明的、最完整的印象。

魔王推开了一些,与奥维亚额头相抵,低声询问:“那个帕梅尔……这样对待过你吗……”

“什么?”奥维亚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没有彻底从那庞大的、褪色的记忆深渊中脱离。

“我说……”魔王手指嫩白,不停地揉捏着奥维亚的耳垂,“那个帕梅尔,她——吃过你吗?”

这下倒是彻底让这个差点脱去人性的‘奥维亚’回神了!

“怎么可能!”奥维亚瞪大眼,“舍己为人可是非常亲密的存在才能这样做,你是我的伴侣,我才会给你——为什么要问帕梅尔?那个清道夫是特例,他靠着毁灭就能恢复。”

“因为她是和你相处很久的……别想说谎,我能听出来。”魔王眯起了眼,有点沙哑地开口,“所有话都在嚣张地跟我宣战,向我明示你们二人拥有过去……”

“那只是同一个族玩的近而已。那时候清醒着的族人稀少,我和赫——咳,和清道夫和那个神经病是比较年轻的,所以就一起研究过玩法……”

“那就是有过去咯?啊……刚才应该将你全吃掉的,这样你就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松手松手啊好痛!”

勇者眼泪汪汪揉耳朵,觉得自己更讨厌赫尔德和清道夫了。

不过魔王之后就神清气爽,非常愉快地、不问原因地听奥维亚的话,说往东就信东,堪比人形外挂。

而拥有外挂是什么感觉?

奥维亚表示:爽呆了。

外挂会影响游戏的趣味性,但是这游戏已经不是她想玩的了,有外怪只会让她更轻松。

短短四天,每天一个地方,全都是星落枢纽,每个都离得非常远的星落枢纽。

隐藏在魔族领地之北、大陆西北方的火焰山地;人类王都边上、圣殿核心总部所在的圣山;精灵密境月之湖,以及妖精之森的深处。

两人全去开启了枢纽,大笑着看人一脸傻子样到处‘逃难’,看着这群人对着星落的开启惶恐不安。

在这期间,帕梅尔人间蒸发,完全失去了踪迹。

魔王之所以掩盖着奥维亚和她的身影,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她和奥维亚——在她的眼中,奥维亚看似全然放开,不在意人类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忘记过身为人类时候的责任。

这就跟她入戏太深时候一个模样。奥维亚与她的区别就在于奥维亚只有一个角色,而魔王的角色非常多。

她想要奥维亚属于她,却也知道许多东西囚禁了之后就会变得无趣。

她不愿意奥维亚变得无趣。

——为了完成契约,为了快点将这个世界节点修复,为了让奥维亚自由然后全心全意地去爱她,和她一起生活下去,一起找乐子……

魔王决定帮助奥维亚,加快这个世界的拯救世界力度。

目前魔族被她灭掉的七七八八,那么最大的障碍,就在于那个‘清道夫’帕梅尔的雪夜军团了。

奥维亚受伤,她问清楚所需要的材料,将东西直接传送到了矮人族地;奥维亚想要将雪夜军团,那个什么清道夫,也就是帕梅尔的势力彻底消灭,她就仔细琢磨了针对那种非人非魔的生物构造,仔仔细细修改了萨迈尔的星落中枢。

魔王觉得自己疯了,完全丧失了立场,在得到了渴求的东西后一头坠了下去。

是因为这是‘同类’吗?她茫然。

之前在魔王宫殿里说的那什么世界外的世界、真神什么的,她听进去了,可是又觉得扯淡。但是奥维亚确实和她是同类啊,同类之间的依赖,多么让人无法离开、深深地陶醉其中。

月之湖边上,奥维亚看着湖水中升起的玲珑水晶宫,只感觉萨迈尔的审美倒是都不错。

“真是辛苦你了。”奥维亚叹息地微笑,“感觉我还真是一个废人。”

魔王挽着奥维亚的胳膊,一脸冷艳:“虽然了改了,但是当时下手太粗糙,这次修改的针对性可能不是那么明确,效果会差一点。”

“没事。”奥维亚抹了把汗,“比起一直当挂件的我来说,你已经非常厉害了。”

“为什么不干脆将星落布置成攻击性?”魔王疑惑,“针对雪夜军团我能设置好法则条件,为什么不干脆设置成攻击模式呢?监测到一个杀一个,多迅速。”

“但是监察型的,才是最有必要的啊。”奥维亚笑,“我是要救世,不是来搞大型武器灭世的……”

一言不合魔王就翻脸了,将那张艳丽无双的美貌冻成冰,扭头不去看奥维亚。

“好啦,还有太阳之岛上的以及海里的那个,最后去风语山取剑,一切就可以了。”

魔王心中不乐意,但是还是带着奥维亚去了太阳之岛,一来就落在了中枢内部,将奥维亚往地上一丢,自己就跑到地底去研究去了。

奥维亚摇摇头,走到窗边——

等等。

勇者默默揉眼睛,再度睁开后,发现这一片破败根本没变。

——原本能从这里清楚观测到的小镇,一点痕迹不留的,消失了。

“芬娅!”奥维亚呼唤道,“在不在!”

空中又一次浮现了少女的形象,但是这次她的服装改了——原本就是村姑模样的土黄色长裙,这次改成了海蓝色、泛着柔光的贴身长裙,长裙非常明显地勾勒出少女的身姿,带着点青涩的诱惑。

当然,奥维亚是感受不到这种诱惑的,哪怕她又穿上了男装。

魔族的样式。

奥维亚压下服装疑惑,自顾自摸出人类‘面具’戴上,先问了外边的情况:“岛民们呢?镇子呢?”

美丽的少女长发披散,这是唯一不合这身裙子的地方了:“哪里有村庄?奥维亚,你是不是傻了?”

奥维亚:“……你会说话?你也有自我意识?”

虽然早就能猜到,但是总觉得有阴谋的样子。如果一开始就有意识,为什么要在之前装作机械呢?

芬娅露出了再正常不过地笑,天真无邪:“是啊,我是一直都有自己的意识。怎么了,难道你要销毁我的意识吗?”

“没啊。”

少女就跟没听见奥维亚的回答一样,轻快地说:“你做不到的,萨迈尔都不办法将我们的灵魂完全拘禁,奥维亚你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听到这里,奥维亚十分之手痒……

这种欠揍的语气,让人非常手痒啊。

“看起来,玛姬那个女人失败了?也是,败犬一只,除了夹着尾巴绕着主人乞怜,什么也不会。”

“……帕梅尔找过你了。”奥维亚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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