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危,险,啊,知不知道啊,彼方!大人!」

顾不上身份的差异,我生气地掐住公主吹弹可破的肌肤,被捏脸的她则是发出了「呜呜呜」的怪声,

「好过分!我只是被吓到了嘛」

一松手就传来了抱怨声。

「彼方姐运气真好!这可是沙漠金蝎,好值钱的呢」

早习以为常的雨琴从箩筐里掏出了一双筷子,看似平淡无奇,却一出手就夹住了那只对公主图谋不轨的金色蝎子,熟练地把它装到致密的箩筐里,我见状赶紧帮忙盖上盖子,不过随即发现了这是多此一举,

「不用啦,很快就好」

雨琴用令人瞠目结舌的手速像是吃饭夹菜一样随意地把蝎子从老巢搬运到它们的新家,口中还用奇怪的调子唱着「大丰收大丰收」之类恐怖的歌词。

「呐……那个……雨琴,抓这么多会有人要吗?」

「啦啦啦……嗯?当然有啦,不仅有人用来入药,听说还有人会挑肥大的种类直接食用呢」

「感觉好恶心,不过……本公主也不能当吃白饭的,我也要出一份力」

眼看公主也举起了一双筷子,来到另一块岩板前蹲下身子,用相较于雨琴可谓是笨拙的手法将工具伸进了石缝内,

「好像够到了,夹到了!」

公主小心翼翼地端平举着筷子的右手,与石缝平行着把筷子抽出,而在筷子的尾端,肥硕的战利品正在公主施与的力量之下挣扎,

「雨琴,你说的食用品种是不是这样的大个?」

「没错哟」

对这新奇的事物抱有好奇心又目睹整个过程的我在听到雨琴肯定的回答后,也不由得和公主产生了一样的成就感,然而过度的兴奋往往会产生反效果,也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

或许是因为对话导致的分神,肥硕的蝎子从力道减弱的筷子之间挣扎脱身,并顺着这件工具爬向了公主,

「呀啊!」

来不及阻止一切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主被蝎子狠狠一蛰,她当即就慌乱地将这小巧却凶恶的生物甩了出去。

「哇,我中毒了吗?我记得书里写蝎子是有毒的啊……」

颤抖的声音机械式地说明着眼下的情况,由于恐慌过度而导致反常的平静,公主脸色发白地伸出了被蛰到的食指,眼睛里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溃散。

被这一幕彻底吓到的我来不及多想,模仿着曾经救助被毒蛇咬到的夕夏时那样,含住公主的手指尝试**毒液。

「啊……」

听得让我浑身麻酥酥的娇喘被我判定成了疼痛的声音,所以我重复了好几次**和吐出毒血的动作,直到雨琴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嗯……这是,青盛扁蝎,也是这里最常见的品种之一,因为比较肥大所以听说不少大陆南方的贵族喜欢吃这种蝎子,同时啊,它也是毒性最小的品种之一,兄长大人和彼方姐只要看一下它的尾刺就明白了吧,都快退化啦」

「那就是说彼方不会有危险吗?」

雨琴露出难得一见的,有些不高兴的表情,叉着腰俯视我们,随即掏出了一个小铁盒子,它一打开就散发出了刺鼻的气味,

「这,这是?」

「特制蒜泥,涂一点就不疼了」

不等公主做出表示,雨琴就主动往公主的食指上涂抹,并将整个指间地毯式覆盖。

「兄长大人现在可以尽情地在雨琴面前和彼方姐做那些羞羞的事了,继续从食指开始吧」

看着雨琴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扑鼻而来的大蒜味,我不由得一阵心慌,无比担心雨琴性格会受到梓菱的影响最终从小天使变成一个腹黑女王。

「嘻嘻……」

我瞥了一眼笑声的来源,公主则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后慌忙低下头藏住自己的表情,雨琴随后的一句「味道如何」更是让我也变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好了好了,彼方你的庶民生活就体验到这,乖乖看着就好,别给雨琴帮倒忙,我去四处转转」

「诶,那我岂不是很无聊嘛」

「嗯,干点你拿手的事吧,比如唱首歌给雨琴鼓劲?」

我随口一句话便让公主充满活力地从蹲姿转变为了站姿,并转过身子面对着辽阔的戈壁与荒漠,蓦然张开了双臂,任由干燥的热风将她的兜帽掀开拂起金色的秀发。

如同把这片景色印在了心里一样,酝酿好感情的公主惊艳地展现了歌喉,仿若能给予那些与景色一样干涸的心田一道清泉,不一会我和雨琴都听得入迷了。

我感慨万千地离开了石板平台,往再升高数米的山顶爬去,婉转动人的歌声向四面八方传达,伴随着我的移动逐渐变得遥远起来。

犹如一块块岩板堆叠起来的山顶平缓而宽阔,我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往戈壁地带的深处行走,随着周围的沙漠环境越来越少,这意味着以沙漠为地平线来看待的海拔正逐步增高,而高低不平的山体也创造出了很多视线上的死角。

听到了区别于歌声的不寻常的声音,我才逐渐意识到自己身处在自然造物的迷宫之中,同时那个熟悉的声音也勾起了我的不安——

【那边的崖壁,陡峭程度应该没办法让人登上来才对,可以一走了之,不去理会吧……可是……】

想起了公主和雨琴还在这里,我不得不鼓起勇气前去查看声音的源头——

「!」

映入眼帘的是一台HMA的脑袋,我迅速捂住嘴想要不发出声音往后退,然而对方或许早就发现了我,头部的小口径机枪已然转动枪口瞄准了我。

「……」

我不得已举起双手呆在了原地,一面用余光探索着脱身的途径与方法,一面等待HMA缓缓爬上我所在的平台,没有第一时间对我痛下杀手,光凭这点就足以让我能够冷静地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

【那个红色的布条?】

随着HMA全身都出现在我的眼前,它缠在肩部的红布条立刻就唤醒了我的记忆,就在半个月前从三军混战中保护公主的时候,最后与我对峙的HMA正是这台承影。

【这家伙,是冲着公主来的吗?还是……我?】

「你有什么要……」

就在我开口想要与对方交涉的时候,一句话尚未说完的片刻之间,承影就率先打开了它的驾驶舱,随即其内的驾驶员像是很有诚意地摘下头盔露出了面容,一切都如我所期望的那样逐渐演变成能和平谈话的局面——

【太好了,至少是能交涉的人……】

视觉信息流入脑海中的时候,我的想法却立即中断了——

娇小的身材之上,是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还有那反常的枯草色泽的短发,

「伊……吹?」

我颤抖地发出声音,擅自认定的已死之人以这副模样重新出现于眼前,同时脑海中描绘出了在赫炎峡谷落下山崖的瞬间,自己所面对的枪口,这一幕无比清晰的光景令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甚至右手还尝试寻找腰间的枪套。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要问你几句话……所以……」

原本琥珀色熠熠生辉的双瞳现在浑浊而又灰暗,微微闪动的眼珠子显然瞥见了我警觉的动作,于是才道出了解释的话语,

「……不要紧张,皆城少尉」

陌生的称呼令我心神大震,可那分明就是熟悉的学妹的声音,我压抑不住内心急切的疑问朝她走近了几步,可她却相应地后退并继续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先就这样子说说话吧,我有问题要问你」

我脚步不得已停下了,只好维持着数米的距离和她进行交谈,仿佛昭示着我们心与心的距离已经生成了无法填补的沟壑。

「呐,伊吹,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

「你调查清楚害死夕夏姐的相关人员有谁了吗?」

「!」

没有理会我的询问,伊吹直接地提出了问题,可是这个问题却强烈冲击着我的内心,根本无法轻易去回答,

「最直接的原因,是不是由我导致的?」

枯草色的头发似乎很长时间没有梳理过了,随着伊吹的低头散乱地遮住了她的表情,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便确定了伊吹有什么地方已经不正常了。

「……夕夏是被引爆峡谷时炸弹的爆炸给波及到了……」

「是吗?那我是不是对你开枪了呢?」

「是的」

「对不起」

「我只想知道为……」

「皆城少尉,要不这样吧,我们一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尽量知无不言,这样够公平吧?我这里有你们肯定感兴趣的独家情报,这笔情报交易你绝对不会失望」

重新恢复到了能够让我看见表情的样子,伊吹的嘴角微微上扬,终于展露了一丝温度。

「……好吧」

听到「独家情报」这样的词,那个总是喜欢捉弄我,对待爱好时却又十分认真,有着和粉色的娃娃头一样活泼可爱的外貌,兼有腹黑机灵个性的新闻部部长的完整形象便浮现在了眼前,所以即便这不是我希望的彼此间的关系,但此刻她的建议在我听来就是感情上无法拒绝的恳求一般。

「那我就先问了,皆城少尉你怀疑谁是策划这一切的黑手?我相信你有渠道找出答案」

知道她指的是与公主接触这件事,我便不去隐瞒这点了,

「公主殿下给出的直接情报实际上只有对星织姐的政治调查以及风间葵上尉的责任处理,虽然都是我的推测,但从利益关系上看,我认为主导者一定和岸波少校脱不开关系,当然背后还有议会党的参与,我怀疑我们只是妨碍他们走路的小石子,他们真正的目标就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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