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有在几乎死亡的地步,晓晨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内潜藏着如此庞大的潜力。

有一些碎石砸在自己的背后,晓晨感到左边的肩膀已经失去了知觉。即便是小块的碎石也因其速度而带有巨大的杀伤力,没有碎石砸到脑袋只能说是因为幸运。

——如果能跑到城墙附近,也许便能够暂且躲过一劫。

这样想着,晓晨因为抱着抹茶无法看路,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大概转了个向,踏过一块掉落在地上,仍然散发着浓烈硫磺气息的碎石,疯狂奔跑。

但这种幸运并非能够一直持续。

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坠落在晓晨前面数步的地上,根本无法看路的晓晨踩在这块岩石上,再也无法保持平衡。他紧紧抱住抹茶,在摔倒前勉强让身体转了个向,使得自己的后背先行着地。两人一起摔倒在乱石滩上,后背与坚硬的地面接触的瞬间,晓晨感到肺中的空气几乎完全被挤压殆尽,头脑一片空白。即便如此,他仍然在落地的一瞬间翻身,再度用身体作为她的保护。

“不要动,就这样。就这样......”

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他们已经远离海滩了,但仍然有许多细碎的砂石落在他的身体上,左手在奇迹般的撑起两人的重量后已经多处割伤,小臂爆发出激烈的疼痛,一只脚也几乎失去了知觉,但离城墙还有数百步的距离,他知道自己无法带着抹茶逃到那里。

“哥哥......”

——身体下面的妹妹,像这样发出很轻的声音。

就像是抱怨晓晨的这个拥抱太紧了一般。

可是确实没有办法呀,晓晨在心里这样说着,这一次就原谅我吧。

随即,晓晨感到一种奇异的效应掠过自己的整个身体。

石块坠落产生的风声,海底深处无时无刻不在轰鸣的巨响,在这一瞬间,仿佛一下子遥远了十倍。

他几乎被这种效应提拉了起来,向后仰倒在地上。他举目四顾,发现不仅仅是自己受到了这种奇异的效应影响,就好像以少女为中心,周围十步以内的一切,都在受到这种排斥一般——

无数拳头大,鸡蛋大,或更加微小的携带着蒸汽与火星的岩石停留在空中,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然后被反向抛出,这些岩石在飞行过程中产生出如同凝固的波纹。如同在某种领域当中一般,这些岩石随后便被弹飞了,与之前坠落的速度几乎一致。有的在空中与其他岩石相互碰撞,产生无数散发出硫磺味的碎石粉末。

这一效应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晓晨想要接近抹茶,却感到这种无形的力量推着自己后退,能停在原地就已经要竭尽全力抓住地面了。

而抹茶的眼睛,丝毫没有看向自己,如果更加靠近的看,能够感觉到那个视线中有某种奇异的光辉掠过——

“抹茶!”晓晨对着离自己只有二三步,却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的妹妹大喊,却毫无回应。

——你这样喊她是没有用的。

突然,他感到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脑内响起来。

那个声音竟然是个女孩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急促,看来与二人的情况相仿,陷入了生命危急的状态。

——大概最多还有一次呼吸的时间,这个【De wount keris】就将解除,像这样的【Matgrace】根本就不应该被初学者使用......

她似乎确实在说多兰语。但那个声音听起来十分不标准,而且还夹杂着晓晨无法听懂的词汇。

但现在也管不了了。

“你说一次呼吸,是指——”

晓晨竭力地喊着,在这个奇异的领域下他感到无法呼吸,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他还没问完,便感到这个效应突然消失了。原本挺直着身体的抹茶瞬间委顿了下来,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数块原本停滞在空中的岩石立刻掉落下去,落在她周围的砂石上。

他用仍然有知觉的右手抄起那柄剑,以它为拐杖站起来。

这柄剑一瞬间弯曲了一个弧度,他还以为它会立刻断裂。然而当剑尖离开地面的瞬间它立刻便恢复原状,它除了足够锋利,其柔韧性之强也是晓晨未曾见过的。

这时,他看见一个身影在自己左前方数步开外。

那个身材与抹茶相仿的女孩,穿着与昨天一样的斗篷,因此晓晨一瞬间便认了出来。

“你——”

“之后再慢慢解释!”那个昨天在神殿中见到的女孩,极具气势的转回头。

——Torcosel.......

像这样,少女急剧念出一阵晓晨从未听过的名词,晓晨感到一阵极强的气流掠过自己的后脑,即便是其余波,也比昨天吹向自己的强大气流更强三分。

几块落向自己的岩石,立刻便偏离方向。而在念出这一串名词之后,少女的兜帽同样被气流吹开,她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快!”少女退了几步,几块仍然燃烧着的岩石坠落在其脚下,斗篷底部溅上了火星。

再也顾不上质问,晓晨将剑插进剑鞘里,两者并不匹配,所幸还勉强能够放入。随即他再也不管背后的碎石,俯身抱起已经失去意识的妹妹,向着远处已经可见的城墙,拖着被岩石砸中而流血不止的伤脚奔跑。

不断有碎石砸在自己的后背,产生激烈的钝痛感,他也连续几次的感到有强烈到不自然的气流掠过自己的斗篷。

但人在濒死时总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这让他能够忽略疼痛。终于,墙根已经近在咫尺。

城墙并非单纯的一条直线,这样的城墙将非常容易被攻破。它往往有凹凸不平的部分,其突出部可容纳数名弓箭手或弩手。这样一来,当敌方的云梯搭建至墙垛或攻城塔下放踏板至城墙顶部时,两面上突出部的弓箭手便能够向云梯上或攻城塔踏板上的敌人射击,当这些敌人当真登城时,弓箭手便可以进一步抽出武器,这样登城者便必须承受来自至少三个方向的打击,而想要将踏板或云梯搭到这些狭窄的突出部上又十分困难。而如果能够躲在这些突出部底下的角落,城墙便能够保护三人的安全。

这样的突出部非常众多,三人全力奔跑,很快便找到了一个。也不顾城墙上那也许已经存在了许多年的青苔,晓晨首先将抹茶塞在角落,自己倚靠着墙瘫坐下来。

而少女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让她的蓝色刘海粘在了额头上,这时她的脸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这时一块石块砸在城墙顶端,震落了墙壁上的许多沙子,她连忙也学着晓晨的样子缩紧身体,紧挨着晓晨坐下。

在生命的安全终于获得保证的情况下,晓晨才感到身体各处的疼痛都爆发了出来,连保持清醒都十分困难。但他还是勉强地说出这句话。

“接下来......可以拜托你吗?”

感到温热而沉重的红色蒙蔽了自己的视野,晓晨抬起手背一擦,这才意识到额头早已被尖锐的碎石所划伤,血流不止。

他的意识只能保持到这个地步。垂下头,他陷入到短暂的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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