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将信将疑的眼神中,不安之色还是没有退去。或许对于一个过惯了倒霉日子孩子来说,突然从地狱来到天堂是那么的不具实感。

“啊,当然是真的。我这一刻就在你的面前,这点毋庸置疑。”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又哽咽了几下,取回了往日那坚定神情。

没错,就应该这样才对,这才是我所中意的知更鸟。那种哭哭啼啼的软弱形象,一点也不适合你。

“笛手先生……”她看上去好像拿定了什么主意“我想要报答你……”

“好啊,你乖乖听话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我宠溺地抹去她脸颊上淡淡的泪痕,用着对付小孩子的口吻回应了她的决心。

但我错了,知更鸟不是什么一般的小屁孩儿,我不应该把她当成那种不懂人情世故的未成年少女,这种事情我早就该知道的才对……她的觉悟,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刻得多。

“笛手先生,你害怕我吗?你讨厌带伤的女孩子吗?你觉得我难看吗?”她坐在床上,握紧我的手,瞳孔中泛滥着的与其说是疑惑,倒不如说是一种祈祷。她应该是在祈祷着我不会给出令人绝望的回答吧。

我这半生都是在欺骗和谎言中度过的,因此我知道怎么样的回答能让小女孩儿感到愉悦,我知道什么样的称赞能俘获异性的芳心,我知道在什么样的时候该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但面对知更鸟的这三个问题,却没有撒谎的必要。我只是笑了笑,用拇指轻轻摸过她左脸上的那道刀疤。

“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能让哭泣的小孩收声的奴隶商人,什么样的伤口我没见过?或许你认为自己的脸已经被弄得很丑了。但你知道吗?在我看来你比那些贵族家的千金大小姐不知道要可爱上多少倍。”

“笛手先生……”

我托着她的脸颊,拨弄着她的嘴唇,陶醉的就像是在把玩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失控,这根本不像是我在调教她,而像是她把我骗入了一个桃色的陷阱之中。

好想贴上这两瓣粉唇,好像感受一下它们的柔软、品尝一下它们的味道。这份与专业意识背道而驰的悸动,还是我迄今为止的第一次。我注视着她朦胧的双眸,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慢慢靠了上去。

我对她的兴趣已经超过了对待一件商品的底线。我不该再这样下去,快来人阻止一下我。

“可以哦……笛手先生。”她在我耳边,用柔软的娇音轻声嘟囔了一句。

“!”我忽然一惊。

可以?可以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面对一个男人说出“可以”,这可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笛手先生。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能用来报答你的只有这幅没人要的身体……如果你不嫌弃,如果你愿意抱住我这个遍体鳞伤的脏丫头……那么这幅身体就是你的东西了。而我所乞求的,只是能永远留在你身边。”

“……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当然知道!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我见过许多大姐姐为了能吃饱穿暖而搂住那些陌生男人的脖子。所以我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我也知道你们男人会因为做这种事而感到开心。我很清醒,我想让笛手先生开心,我不怕疼……”

这可不是疼不疼的问题啊!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能让你喜欢上我的事,我也不记得有给你洗脑。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主动到这个地步?这太不合常理了!

还是说你本身就是那么随便的女人?不,你不是,你一身的伤口就是你桀骜不驯的象征。你没当过奴隶,除了是在和生活做斗争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留下伤痕的理由。

你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简简单单交出去的人。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愿意对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贩子说出这样的话?

“我讨厌大人,因为大人总是自私自利,总是能面不改色的从别人的痛苦中获得快乐。”

知更鸟慢慢揭开腰上的丝带,将衣服脱得只剩下最后一件敞开的衬衫和丝袜,以一只手臂做支撑斜靠到床头。

“我也讨厌男人,因为他们总是用一副饿狼的表情看我,他们总是让我感到恶心。就算我划破了自己的脸,他们的眼神也不过是从贪婪变成了厌恶而已。他们排挤我,把我当成地沟里的老鼠。”

“那么——”

“但是笛手先生不一样!你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你给我比梦境更美妙的满足。我原以为只有到了天堂能拥有的生活,你却轻松的赐给了我。你不会用嫌弃的眼神看我,你不会把我当成一个怪物,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的话,那么祂一定和你有着同样的面容吧。”

“知更鸟……”

“所以,我愿意献上我的所有,献上我的一切。只求你不要抛弃我。我不是贪得无厌的女人,我不需要你有多么多么爱护我,我不奢求你能宠溺我,我只希望能待在你的身边,这样就够了。”

这让我该说什么才好。和一个人贩子永远待在一起,这到底算是一个没有追求的鄙愿,还是一个难以实现的奢望呢?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所做的不过是给了你一日三餐而已,难道仅凭这样就能成为你倾心的对象了吗?

“但我可是一个骗子啊。你就没有想过,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演技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演技的话,那笛手先生就可以说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高明的骗子了。我甘愿被你欺骗,甘愿活在你的谎言之中……不,请让我活在你的谎言里吧,求你了。”

她向我投来诚恳的视线,泛着摇曳灯辉的眼眸中倒映出了我的影子。比起我这个骗子,你的告白才更为高明吧。真是个不得了的小家伙,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只要是个男人就无法拒绝。

不过很遗憾,我是一个商人。虽然险些身陷你的温柔乡,但我彩衣笛手还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会对这种以站不住脚的理由送上门来美食出手。

“臭丫头,人小鬼大!”我调整心态,拍了拍她的脑袋。

“哎呦,笛手先生?”她捂着头顶,露出惊异的表情。好像完全没料到我会这么做。

“想用这种方式报答我?等过个五、六年再说吧。臭小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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