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怎么样，很不错吧。”巴尔德发出了得意的笑容。
“真是雄伟啊！……”
“当初建这个公会据点的时候，老夫也是出了一笔钱呢，我们请来了佛罗伦萨著名的建筑师和雕刻家进行的设计。这两尊雕塑，都是罗马的神明，左边是海神尼普顿，右边是商业之神墨丘利……”巴尔德兴致勃勃的向奥古斯都介绍起了公会建设的历史，看起来精神满满，手臂的伤势也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奥古斯都对建筑的兴趣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很快他便不想再多听这个建筑是如何拔地而起的，无奈的巴尔德只好闭上自己的嘴，默默地带着他进入海商公会。穿过几十级的台阶，推开半掩着的厚重木门，“欢迎光临！”突如其来的美妙声线还是稍微吓到了奥古斯都。声音来自于大厅内部位于左侧的柜台，一名身着公会制服裙的年轻女子，正注视着刚刚走进屋内的二人。
“你好，贝拉，一大早的辛苦了。”巴尔德向这名叫做贝拉的公会接待员，热情地打了招呼。
“诶？这不是巴尔德副会长吗？听说您的船只受到海盗袭击了，还好吗？您的手……没事吧？”贝拉看着巴尔德还吊在脖子上的手臂，关切地问道。
“啊？船长你居然是公会副会长！真厉害呐！”奥古斯都对于巴尔德在公会中的身份感到了惊讶，毕竟，此前谁也没有提过。
“啊啊……几年前就是了，无法推辞啊！会长他和委员会，一致决定要老夫来做这个副职，唉，明明老夫还要经常在外面跑商的……”对奥古斯都简单解释后，他接着对贝拉说道：“老夫之前看过医生了，已经在家休养了几日，现在没有大碍了，货物也没有过多损失，请放心吧。倒是……”巴尔德扫视四周，“为什么这个大厅，今天这么冷清？”
顺着巴尔德的话，奥古斯都回头观察四周，大门边上成排的长凳上，等待办理业务和咨询事务的客人寥寥无几，柜台对面专门办理单项业务的窗口，也是门可罗雀。作为西班牙南地中海最大港口的巴伦西亚的唯一海商公会，大厅内部居然没有人来人往的繁忙景象，确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十分抱歉，副会长。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目前还没有什么客人过来；还有就是，本来这几年随着海盗的愈发猖獗，传统的商路一直都不太景气，前两天海鹰号在近海遇袭的消息又很快传播开来，在这个本应该安全的地方却遭到了海盗的袭击，大家……都失去安全感了。这几天，好多客人都说生意取消或者改道……”从贝拉的话中，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失落。
“那……也确实是没办法的事啊……”巴尔德对于眼下的状况也是心知肚明，却也无能为力。“你父亲可能会更加忙碌喽，奥格。”
“诶？”
“海盗在他舰队的近海巡航区袭击商船，上头的官僚一定会责令他加大巡查力度吧，巴伦西亚的商路要是荒废下来，可是会影响那帮贵族老爷们的享受啊。你父亲，应该更难陪你们一起用餐了。”
“本来……也就不多吧。”奥古斯都的脸色明显黯淡了下来。
“那个……副会长，您今天来有何贵干呢？”柜台里的贝拉小心翼翼地向巴尔德询问道。
“啊，老夫今天过来，先上报一下这次遇袭的情况，然后清点一下损失，最后上报保险找人维修一下船吧，这下子有一段时间无法出海了啊。”
“船长，”奥古斯都提出了他的疑问，“保险……是什么啊？”
“你居然不知道保险是啥？”巴尔德对于奥古斯都突然发出的疑问感到了惊讶，“这对于我们航海的商人水手们可是救命的东西啊，算了，既然你才出过一次海，老夫就告诉你吧。简单来说，保险就是每次航行之前先花一点钱，向专门提供保险服务的人员或机构提供一笔钱签订合约，如果这次航行顺利达成，则这笔钱我们就不再收回，相反，如果这次航行途中发生了意外，造成了合约中的规定范围内的损失，则由提供保险的人来补偿我们受到的损失。明白了吗？”
“诶，这不错呐，那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赔偿的金额不是很大吗？岂不是很容易负债甚至破产。”
“那自然是只有大的机构和非常有钱的大商人才能做到啊。不过，他们都是会评估风险的，危险性很大的航程，他们就不会进行承保。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大家都能顺利完成航程，这笔钱基本都会落入他们口袋，所以偶尔的赔付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商人们买这个服务，也是为自己买一个安全感啊。”
巴尔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次出行，老夫购买了船体保险、货物保险和船员们的人身保险，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全部都产生了损失……虽然能拿到赔偿金，但是仍然要付出去很多啊……阵亡船员们，家里大部分都是穷人，这些钱，等老夫领取之后，人身损害的那部分都要分给这些家庭啊！老夫行船几十年，从来没有损失过这么多部下，老夫……对不起他们啊……”奥古斯都看见巴尔德的眼里闪现出了浑浊的迷离感，老船长的内心一定是非常难过的吧。
短暂的沉吟之后，巴尔德指了指接待柜台的对面说：“奥古斯都，你在那里等候区稍等一会，老夫去旁边的窗口办理一下手续，再带你去二楼，公会的办公区看看，也许，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吧。”
奥古斯都靠在休息区的长椅上耐心等待着，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当自己的意识即将掉落进睡眠的深渊之时，巴尔德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事情，叫起了奥古斯都，带领他来到了二楼的公会办公区。
穿过狭长的通道，巴尔德领着奥古斯都走进了位于走廊中部的一个房间。“进来吧，奥格，这里就是平时存放公会成员商船航程和相关材料的办公室。”
奥古斯都进入这个不大的房间，发现此时并没有人在里面，相对于一楼的萧条，这个状况也是可以理解的。窗边摆放着的办公桌上，有序地堆放着一沓羊皮纸文件，由写着字的红布作为标签绑在卷头。奥古斯都在房内草草走了一圈之后，被墙上的地图吸引住了脚步，是西地中海的航路图，上面画着几条商船常走的航线，还有许多手写的标示与注解。
“平时是谁在这里工作呢？”奥古斯都向巴尔德问道。
“这里一般都是委员会负责商路报备与航程评估的行程长使用的办公场所，而且像老夫和会长，也都随时可以进来，喔，对了，会长秘书也会进来拿取材料。公会对于每个商船的行程是有严格的保密措施的，除了这些人之外，应该是没有人能轻易看到行程了。”
“没有其他人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人，谁会有嫌疑呢？”
“排除被人潜入的可能外，目前就只有这样了。哦，对了，市长之前有一次也调取过航路资料，但是不是最近。不过，怎么想也不会是市长吧，哈哈。”
“如果最近他都没有来这里看过资料的话……那么，暂时就围绕这些人开始调察吧，巴尔德船长，能协助我吗？”
“没问题，虽然一起工作了这么久，他们都是值得老夫信任的同僚，但是为了更多航船的安全，也是为了洗清他们的嫌疑，还是稍做调查吧。”
两人交谈之际，突然从隔壁传来了巨大的争吵声。巴尔德皱皱眉头，打开房门寻找声音的源头。来自走廊尽头的房内，声音并没有停下，反而还在变得更大。巴尔德招呼奥古斯都，两人关上房门后，向着传来争吵声的房间移动。
“你这个荒谬的主意是想将大家全部饿死吗？！”
“那你是想眼睁睁地将大伙送入虎口喽？”
走到门口，奥古斯都听清了从里面传出的话，巴尔德并没有犹豫，直接敲响了房门后轻轻推门而入，“失礼了。”巴尔德进屋后冲房内说道。
奥古斯都跟在他的身后，看到房内摆放着一张足够大的长方形桌子，从布局上看，这间房间应该是作为一个会议室被使用着。此时屋内有四个人，其中三人坐在桌子的三面，另外一人在其中一位精壮的中年人身后站立着。
“喔，是巴尔德啊，好久不见，那天事发后你还好吗？”那名精壮的中年人抬头看见进屋的巴尔德，热情地向他打起了招呼。
“巴尔克斯会长，承蒙关心，老夫现在恢复得还不错。”巴尔德扫视了一圈，“没想到，今天各位来得都还挺早啊。”
“哼哼，罗塞尔，这下受害人本人来到这里了，看到这幅样子，你还要坚持你那放任大家出海的观点吗？”坐在桌子左侧的精瘦的中年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向巴尔德打招呼，而是用一种轻慢的口气向他对面那位大胡子的人说话。
“巴尔德，你好。”大胡子的罗塞尔出于礼仪还是先向进门的巴尔德进行了问候，之后他马上对那名精瘦的中年人说道：“列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仓库里积压的货物已经装不下了！这几天暂时的会内出海禁令使得不少商人产生了大量违约赔偿和货物损失，在这样下去，人家和家里人，那么多人口需要生活，谁出钱养他们？！作为公会货运长的我可不能任由这种事态发生！”罗塞尔不自觉地在说话时用力地拍起了眼前的桌子，那撮浓密的胡须随着他口中吐出的激烈气息飘忽不定。
“我已经说过了，违约金可以由公会暂时垫付，但是海盗的警报一天不解除，哪里能轻易允许大家出海，海鹰号在马洛卡附近本应安全的海域被袭击，再出一次这样的事，你想想以后还会有多少商船停靠巴伦西亚！”精瘦的列奥并不畏惧罗塞尔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在话音落下的时候也狠狠地拍响了桌子。
“巴尔德，”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巴尔克斯会长向巴尔德问道，“他们俩的争端你大概明白了吗？依你所见，该怎么办呢？”
“嗯……老夫认为二位都是职责所在，都有各自的道理。”沉吟片刻后，巴尔德继续说道：“但是现实情况，确实如罗塞尔所说，在这么限制出海使得货仓积压的话，必定会引起城市内商人们人心的动摇。”
“可是……”看着巴尔德开始向着罗塞尔说话，列奥感到了着急，试图向巴尔德解释自己的顾虑，而巴尔德摇了摇手，没有让他说出来。
“列奥为了大家的安全这一点老夫也是能够理解的，这样吧……”巴尔德侧过身子，将奥古斯都推向了身前，“巴尔克斯会长，这个少年的父亲，正是掌管巴伦西亚的海上治安的中将，鲁伊斯·冈萨洛，老夫跟他是朋友，利用这一层关系，老夫可以和会长一起尝试与海军建立联系，争取在他们巡航的时候，我们商船能够随行，这样在他们的保护下，航行也会更加安全。”
几人的目光随着巴尔德的话全部落在了奥古斯都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巴尔克斯很快喜笑颜开：“哈哈，原来是那个大英雄的儿子啊，既然如此，能够拜托令尊帮忙吗？”
“啊……各位早上好，我是奥古斯都。”突然被推上前台，奥古斯都也变得有些慌张，“具体父亲的部队能否调动，我也不是很清楚，您就和巴尔德船长一起和他见面谈一下吧。我这次主要是陪巴尔德船长来公会中办理海鹰号遇袭的相关善后手续，能跟各位混个脸熟，我也十分荣幸。”说罢，奥古斯都向这些公会高层鞠了一躬。
“这样的话，明天我们就约个时间和冈萨洛中将谈谈这个事情吧。”巴尔克斯做出了决定，“列奥，通知下去，后天开始，解除公会商人们出海禁令，今天起开始报备出海的具体航程线路和时间，里维拉，”身后的年轻人听到召唤后来到巴尔克斯的侧近，“今天傍晚之前，将上报的出海情况交到我这里，让我预先知晓一下。好了，大家各自将工作安排下去吧。”巴尔克斯一口气将指令交代完毕，伸了一个懒腰长舒一口气。
“可是会长！安全问题没有解决就这样出海，未免太草率了！”列奥还是试图坚持自己的观点。
“以前航行到稍远些的地方，一样也都是有海盗的风险嘛，这次无非就是靠近了不常出现危险的海域，不必过于惊慌。明天，我和巴尔德一定会说服中将增加对近海商路的保护，你就放心吧。出了什么问题，由我亲自来承担，与其让货物积压造成商人们的损失，倒不如让大家出海贸易，毕竟碰上海盗的概率还是小得多的。”
“唉，好吧，我这就通知下去。”眼见无法再改变会长的决定，列奥无奈地答应了下来。交涉顺利地货运长罗塞尔心情大好，为了后天的解禁，几个人的简短晨会在会长下达了指令之后，他便迅速离开了房间，应该是要去港口仓库区做好货物出港的准备工作。
奥古斯都和巴尔德也随着罗塞尔之后，向会长暂且告辞退出了房间。两人移动到了巴尔德办公用的房间，将房门关上后，巴尔德开口问道:“今天也正巧，会议室里除了货运长罗塞尔之外，都是平时能够比较容易接触到行程的人，不过，他们都是老夫一起工作多年的同僚啊，老夫可不相信他们会做出串通海盗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吗？”
片刻的沉默后，奥古斯都挠了挠头，开口说道:“从他们的对话中，似乎极力主张出海的货运长嫌疑似乎更大些啊，毕竟商船不出海，海盗便无法抢劫财务啊。”
“但是他却又是无法接触到行程的人……”奥古斯都接着说道：“从这个层面看，同意解禁出港，又能随时取阅行程的会长反而更加可疑。”
“巴尔克斯吗……”巴尔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那个家伙的话，老夫并不认为他会做这种事。”
“为什么呢？”
“没有动机啊。巴尔克斯自己经营着的大小商船就多达十艘，完全用不着为了钱与海盗交易，而政治上也不可能靠海盗来获得提升。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罗塞尔反而比较可疑啊，最近生意不顺，加上他儿子成婚需要大笔花销，据说已经负债不少了。可是啊，罗塞尔性格向来正直刚烈，管理公会货物尽心尽力，从来没有出现过闪失，这样一个人去串通海盗打劫同僚，没有明确证据的话老夫也不可能相信啊。”
“嗯……那会长的秘书，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里维拉吗？是个不太多话的年轻人，好像是哪个贵族家的小儿子，不太有机会继承到家业，所以自己出来打拼。工作的时候非常认真专注。平时他话不太多，但是好像是他有一些经济上的问题。”
“这样啊……那从表面上看，大家都各有嫌疑或者动机啊，必须得有点真实的证据……巴尔德船长，您在这里是负责做什么的呢？”奥古斯都四处看了看巴尔德的办公室，好奇地提问道。
“老夫吗？老夫之前对这个工作推辞了很久，后面实在推不掉，只好答应了，老夫的职权基本上就是作为会长的协助者，他需要负责的工作，如果忙不过来，老夫就会替他分担一些。总之，就是没有具体工作，视情况而定，这也是大家考虑到老夫的年纪而定下的啊。”巴尔德一边回答奥古斯都的疑问，一边坐到办公桌前，拿出了桌上的文件过目起来，因为手臂受伤，他只是浏览，并没有拿起笔去记录些什么。
时间很快来到了正午，两人的讨论也随着空腹的悲鸣而暂时中止。经过早上对几名公会高层的分析，奥古斯都初步掌握了几人的情况，他所作出了一系列的假设，可终因缺乏证据而无法令巴尔德信服。在巴尔德表示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无法继续陪同奥古斯都之后，奥古斯都一个人来到室外，展开了对于整片公会所在地的调查。
恢复航行的通告一出，聚集到公会大楼及仓库区办理相关手续的商人瞬间比早上增加了数倍，相关的工作人员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虽然奥古斯都很想凑上去了解一些问题，但是鉴于对方繁忙的工作，奥古斯都还是没有上前打扰，毕竟利用了巴尔德的保证才得以在一些外人不得进入的地方行动，但是冒然地影响他人工作，是会降低自身评价的行为。
当奥古斯都抬头看见一小群海鸥在赤红之日的映衬下徐徐飞向陆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在港口区已经闲晃到了傍晚，然而这里还是没有他想要的信息。
奥古斯都穿过仓库区的大门，回到了公会大楼旁，虽然夜色将至，但依然无法阻止商人们的热情，毕竟几天停工所损失的钱财，是要更加拼命去挣回来的。虽然道路足够宽阔，摩肩接踵的人群依旧挤满了大楼的门口。
奥古斯都放弃了在这时候挤进大楼见巴尔德的想法，他沿着人群边缘移动，准备先行回家。“哎呦！长没长眼睛！”一名头戴黑色兜帽的男子在挤过人群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奥古斯都，男子咧着嘴稍稍后退，脚掌被踩中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骂出了声。
“抱歉抱歉。”奥古斯都尴尬的挠挠头，陪着笑脸向对方道歉。
“臭小鬼！以后给我注意一点！”男子压低自己的兜帽，小声却凶狠的丢下一句话后便迅速离开。
奥古斯都嘴角扬起了一丝邪魅的微笑，强烈的违和感，一切都与周围格格不入。本应是炎热的夏天，却一反常态地戴着兜帽；本应是商人们聚集的场所，却穿着过于朴素灰暗的衣服；本应是强健的码头工人，却被无意的冲撞导致险些摔倒。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个男人不是应该在此处出现的人。机敏的猎犬嗅到了猎物的气息，就不会轻易放过。等待了一天，果然，这个时间是能够有收获的。
“终于让我等到了！”奥古斯都小声地嘀咕着，迅速回头，他绝佳的视力使得他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兜帽男的身影。兜帽男匆匆行走，到了公会大楼拐角处便迅速拐进了楼边的小巷。
奥古斯都没有跟丢目标，挤过拥挤的人群，他小心翼翼地将头探进巷口，在小巷最深处的转角，果然发现了形迹可疑的兜帽男，正在与另外一个被巨大斗篷覆盖着脸部的人贴耳交谈。片刻之后，斗篷男将手上的一卷羊皮纸交给兜帽男后便转身从拐角消失，而兜帽男四下张望后，便低下头，迅速往另一条路离开。
奥古斯都当机立断，决定跟上兜帽男，只要跟踪兜帽男到达他的目的地，就能够判断此人是否就是内奸与海盗的联络者。虽然非常怀疑斗篷男一定是内奸，但是若选择直接去拦截他，也拿不出证据证明他在做着出卖情报的事情，反而容易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