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可可是个神经大条却内心细腻的人，她做过太多无厘头的，毫无道理的事情，转过身来却要暗自里后悔难过，当然很多时候也是一笑置之。

但绝大多数时候的一笑而过只是无奈之举，只是习惯性地选择忽略。琴可可的心底深处其实还是留存着一些细腻和软弱，所以那些笑容之下，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孤独。

“如果我不呢？”琴可可问。

“那我就拉着你回头啊。”苏雨泽像是在聊着今晚吃什么，声音干巴巴的。

“苏儿你今天很烦，烦死了。”琴可可的声音很飘，说话没有重心。

“我知道我很烦啊。”

“那你还烦我。”琴可可的眸子看向别处，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和苏雨泽对视。

“回去吧，和你老爸好好谈谈。”苏雨泽平静地说。

“我不想谈，烦。”她闪躲似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而苏雨泽却捏得更紧了。

“别任性了，去谈谈吧。”他像个长辈那样说。

“我不去。”琴可可低下头，和耍赖的小孩一样。

“别傲娇了，去吧。”苏雨泽笑了笑。

琴可可别抓住的手微微抖动了起来，连带着她的身体一起。

“谁傲娇啊……”

“你啊。”

“你懂什么啊……”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耳语，“苏儿你明明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装逼耍帅……”

“我懂的啊……”苏雨泽不经意地接上。

“你懂个什么啊！”琴可可猛地抬起头来，眼角带着泪花，“又不是你爸爸！”

苏雨泽被这句话震得愣了一愣，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敲响在他的胸口，势如惊海，宛如汹涌波澜。

你又懂了？你懂个什么啊？

是啊，又不是他爸爸。

“可是他爱你。”他忍不住说，“有一个爱自己的老爸，不够么？”

他心里说他爱你啊，他说了他爱你啊，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可胸口有一股灼热的火流要喷薄而出，像是积压了许久的感情压抑，突然间一涌而上。

他松开琴可可的手，突然间双手捏住她的双肩，将她的身体扳正了对着自己：“别幼稚了好不好？你老爸爱你，你也愿意爱你老爸，这还不够么？”

突然间的双目如火，瞳子中夹杂着摄人的火焰。

琴可可被这个气势震得说不出话来，弱弱地向后缩了缩，嘴中只是破碎的只言片语：“苏儿你不懂的……”

“我哪里不懂？”苏雨泽的语气很激动，“你就是傲娇，就是不服输，可这还不够么？你老爸他爱你啊，他亲口说了爱你啊！有一个爱你的老爸还不够么？”

于是那股火流宛如喷发的火山，肆意淋漓地倾泻在那个无助女孩的身上。

“苏儿你别这样，我不是……”琴可可好像从苏雨泽的眸子里察觉到了什么。

“我老爸他，他根本都不爱我的啊 ……”苏雨泽像是大梦初醒那样征了一下，激动的气焰弱了下来，他眸子不自主地看向空气中的其它地方，像是在逃避些什么，“我很小的时候……他就不要我了。”

妈的，这句话说出来……怎么那么酸呢？

他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爱他的老爸，他未记事的时候，老爸便丢下他母子俩去了上海，从此了无音讯。大概是大上海世界千千比起当时荒凉的老深圳多了太多诱惑，苏雨泽不知道大上海究竟究竟有怎样的诱惑才能让混蛋老爸甩掉貌美如花的老妈，但这是成为了他心底里的一个结。

毕竟未曾有过，所以也不曾去体会失去的痛苦，苏雨泽没有老爸已经是一个习惯了。可是有太多的镜里观花，水中捞月，他不由得想真的去触碰一下真实的花与月。

去体验那绝无仅有的触感，嗅一嗅那细腻的芬芳，他思索过无数次那花月是什么，然终不得其意。

像是不断地伸手，不断地寻找，却永远没有边际，因为所谓花月，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琴可可她分明都有啊，触手可及的花月，她却不要。但她的花月如此真实，能纵容她这样任性。

“苏儿你别……”琴可可大概是知道的，或许是老妈跟她说过些什么。

“对，对不起……”她的声音软得像个温柔小女孩，眼里流淌的水波突然间柔和了起来。

琴可可不闹脾气苏雨泽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走吧，”她伸手扯了扯苏雨泽的袖口，好让他的双手捏得不是那么紧，“我们回去，和他谈，好好地，认认真真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