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斯坦福德。”

当看到敲开自家大门的是戴着手铐的我时,斯坦福德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疑惑、尴尬和迟疑三种不同的表情不断在我这位故交脸上划过,可以看出斯坦福德此时非常为难,向我开门也不是,关门也不是,场面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老实说,这样的情况下,我也显得非常手足无措,只得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对我的老友说些什么。

或许是碍于脸面,或许是对这样的情况有点接受不能,总而言之,我和斯坦福德彼此对视,但除了尴尬地站在原地之外,什么都说不出。

“你们两个是傻了吗?”

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福尔摩斯从我背后走了过来,不顾斯坦福德有些抗拒的表情,直接把门打开。

“开门,华生没犯法。待会我和你解释。”

“啊,是,是吗.....”

被福尔摩斯不可置否的气势所至,斯坦福德默默地站到了一边,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做出了让我进来的手势。

“所以说,究竟是个怎么回事,解释一下吧。”

夕阳西下,大概是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眉宇间有着根本掩饰不住的疲倦的,斯坦福德挥了挥手示意我坐下。

“诬蔑和莫须有罪名。”

“啊,这样吗?”

不知为何,斯坦福德很轻易地就接受了福尔摩斯的解释,并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向我。

“啊啊,反正你又是来我这躲风头的吧,算了,刚好我老婆回老家了,不然你们两个可是连门都进不来的。”

大概是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事情,斯坦福德虽然仍旧有些抗拒,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放弃了阻止福尔摩斯的动作。

“妻管严吗?”

“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大概能理解吧?老婆太强势的话。”

“啊?我为什么会理解?”

斯坦福德似乎想继续说些什么,但还没等他说出口,福尔摩斯就打断了我们之间的交流。

“你这有空屋子吗?我想借用一下伦敦市地图,还有纸笔。”

“走廊右转第二个房间。”

“好的,谢啦,到时候还是老样子,会分一点报酬给你的。”

“把那些英镑换成不要来我这打扰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目送着福尔摩斯快步走向了自己所说的房间,斯坦福德一口气瘫在了沙发上。

“啊华生,不得不佩服你真的能和这个姑奶奶相处得这么好。”

“也没什么,福尔摩斯除了性情乖僻一点之外,还是很好相处的。”

“啊哈。”

斯坦福德最终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感叹,随后像是受不住睡魔的诱惑,直接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眼,开始打起盹来。

“你这家伙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

小声地,以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之后,我将客厅的窗户关紧,走进了福尔摩斯所在的书房。

“哇喔。”

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被福尔摩斯整个摊开铺在木地板上的伦敦市全景地图。

本来穿在身上的披风挂在了书房的门背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格子服,较之先前显得干练而瘦削一些的福尔摩斯,飞快地在空白纸上画着线段与铺陈计算公式,并将其放在了地图的相应位置上。

或许是觉得在书桌上演算太麻烦,福尔摩斯直接拉过了椅子,半蹲着在椅子上进行画图和演算。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福尔摩斯画出的线段仍旧笔直,让在一旁围观的我只有感叹的份。

演算、画图、将结果放在伦敦地图的相应位置。

不知过去了多久,这样有如车轮般轮轴转的工作终于停了下来,当我回过神时,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已然被算式草稿和废稿画纸给充斥。

福尔摩斯看着已然被贴上算式纸与线段纸的地图,无声地让我凑近来看。

意识到福尔摩斯终于从不能被打扰的状态下解放出来,我再也压制不住我的好奇心,向福尔摩斯问道。

“你在干什么?”

“缩小范围。”

她指了指伦敦地图上第欧根尼俱乐部的位置,开始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

“从斯特兰德大街的华莱士旅馆到位于威斯敏斯特区的第欧根尼俱乐部,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多的路程,综合当时并无异常状态的天气,车夫的速度是正常的,即是说,从我们会见梅拉斯,再到抵达华莱士旅馆,距离梅拉斯从旅馆离开,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然后我们遇到了使用烟雾弹的窃贼。那个时候对方已经把梅拉斯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我接过了福尔摩斯的话头,开始仔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没错,排除掉巧合的缘故,我们可以从时间上逆推算出对方的出发地点与行进方式。”

福尔摩斯拿起已经被计算公式填满的笔记本,开始移动着地图上的笔记纸。

“我们当时抵达的时候周围有没有马车不能确认,所以就把马车和步行的行进方式一起算进去。从特地准备了烟雾弹,和正好衔接上了的时间可以看出,对方是揪准梅拉斯出门的时间潜入旅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越早拿到东西,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小。步行两个小时能抵达这个旅馆的位置,我大致做了一下标记。是东至萨瑟克区西至泰晤士河码头的一个圆形区域。”

她指了指放在地图上的圆形笔记纸,而后一一在这个圆中的建筑物中点起了点。

“你觉得如果他们要第一时间拿到情报,会怎么做?自然是收买旅馆的人,而后让他在第一时间发送电报。”

用钢笔点了点斯特兰德大街上唯一可以发送电报的位置后,福尔摩斯又在这个圆形区域里可以接受电报的位置给标记了出来。

“萨瑟克区和泰晤士河码头的电报局都分布得比较密集,这也和那边的风气有关,不过很幸运的是,这里面还有几个比较偏僻但依旧在范围中的电报局,考虑到时间的问题,可以一口气把大部分的嫌疑点给去掉。”

“时间问题?”

“越靠近圆心的电报局越要排除,对于一个能弄到黑市核心物品的人来说,要在选中的电报局旁边找到一栋房子简直再简单不过了,我不认为对方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前往再折返这样的无用功上。并且按照对方的行动模式来看,没有直接杀掉梅拉斯强行进行抢劫,大概是在忌惮第欧根尼俱乐部的庇护,所以越靠近华莱士旅馆的地方越要排除。”

依次将排除的电报局给划上X,福尔摩斯开始分析起剩下的几个电报局。

“萨瑟克区的一条主干道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拆迁,这些大概是在电报普及时候就建起来的电报局也在被范围之内。”

萨瑟克区的电报局几乎全部被排除,只剩下泰晤士河码头还有一个目标。

“好,这样一来步行的嫌疑就结束了,华生,记一下这个电报局所在的位置,等会我们过去把这的民居全部查一遍。”

“嗯。”

“接下来是马车。说实话,马车的范围实在有些大,因为充满了不确定因素,比如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可能并不会找到马车,变成边走边寻找的情况,也有可能自己备着一辆马车。”

“你先前不是说对方会有一辆马车的吗?”

“这个要和隐蔽性有关,逆推算一下,能让足以操控派系之间利益斗争的大能自己亲力亲为的事物,要有多重要?能被这样的大人物所看中的东西,肯定也会有其他人看中。虽然速度也很重要,但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选择随便找一辆马车出行,再自己步行回寓所。”

“也就是说,对方可能有两个据点,在得到消息时直接坐马车前往,得手以后再步行躲到另一个藏身点。”

“如果是对方策划的行动,就不可能存在这么轻易就让我们找到的漏洞。”

“嗯,确实。”

我想起对方一手策划下,几乎完美契合的时间,不得不赞同起福尔摩斯的看法。

“那么这个范围就很广了,毫不客气地说,如果对方使用马车进行移动,那么从时间而言他可能在伦敦的任何一个地方,但考虑到同时间内步行也能抵达的圈子更加有效率,所以应该是排除掉萨瑟克区和泰晤士河这一带的地区。在东至贝克街西至白教堂区,并排除掉萨瑟克区和泰晤士河沿岸一带的圆形区域内,对方可能在任何一个角落。”

这个范围比起先前的范围要大得多,因为加入了变数这个要素在其中,所以在这个范围之内的所有电波局都成了可能。

“只能赌一把了,根据这次的情况来看,对方明显对白教堂区的黑幕非常了解,贝克街那边,我拍一封电报,让玛丽和艾米瑞达帮我们调查一下周遭的电报局,接下来我们就亲自去把白教堂区这一片靠近电报局的民居给翻个底朝天。”

将笔记本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福尔摩斯带着强烈的自信语气如此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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