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工作也不好做呀。
尤其是给那些老师的办公室搬运桶装水，有种没完没了的感觉。
自己在学生时代就对老师不太感冒。
闻着教学楼里的书卷气息，让我回忆起了曾几何时的高中班导。
她往往会在讲台上义正言辞，有什么不高兴的了，也会发泄到学生的身上。
动不动还会和底下的人埋怨几句，我们老师有多么多么辛苦，每天工作几小时，嗓子都喊哑了，你们这群小死尸还不愿听，作业么和屎一泡这样的。你以为老师好当呀？放学以后要备课，寒暑假还要在家里给开班给学生补习，我就是跟我的女儿讲，以后有选择的机会，千万不要做老师，老师实在太辛苦了，而我的女儿现在全校排名前十，我经常和女儿说，上不上清华北大没关系，念个浙大九八五妈妈也不怪你。
嗯嗯，听起来好像真的好心酸。
“师傅，我这里还有两个桃子，你要不要，给你吧。”
从三楼的一间办公室快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个老师对我说道。
哦哦，看来好心的还是有不少嘛，看我这么累，来点东西犒劳犒劳本大爷，而且这里的老师都在吃水果，看来是有人买来一起分的吧。
“啊，谢谢。”
然而当我回过头，正想要去接过之时，发现这个戴着眼镜，看似慈眉善目，两边的皱纹都因微笑而挤出来的中年妇女教师，却拿着两颗已经烂掉了小半边的桃子。
尼玛个大偶比。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
既然已经应道了，我只有接下这两颗烂桃。
哼，我又不是没吃过烂水果，到饮水机前洗一下，啃掉烂的地方其余的味道还是很鲜美的。
“秦朽。”
又在我快出门之际，再次有人喊我了。
“啊，是你啊，沫沫。”
晨沫沫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前面。
“刚下课，见到你进来了，我也跟过来了。”
“过来送个水。”
那个，你的教室不是在六楼吗？
“你也真是的。”晨沫沫拍了拍我的衣服，“怎么弄得这么脏。”
“这个工作就是这样啦。”我说，“哪有不脏的。”
嘛，当然了，这份工作也只是暂时的，本来都是大爷干的，我见他年纪太大，可能会累到，所以就身体力行为他多分担点。
按照校长的说法，董事吩咐过他了，等到现在职工满工龄之后，就把学校里设备管理的事务交给我，至于材料的统计，包括购买之类的，也都归我管理。
“我今天回去就和爸爸讲，别让你送水了。”
“没事没事。”我回答，“锻炼锻炼，我也是帮帮别人的。”
要是释放妖力，自己倒是根本不会觉得疲惫，但那样做并没有多少好处。
而周围教师，盯着我和晨沫沫都呆住了。
这个成绩优秀，平常对谁都很冷漠的董事家小姐，竟然对待一个校工这么体贴。
“你怎么在吃烂桃子？”晨沫沫抢过来，“小心肚子疼。”
“没事的，反正我有点渴，烂掉的地方我不咬就好了。”
“你渴了，那我去给你买水，来，跟我走。”
她拉着我就往外头走了，只留下了一办公室呆楞楞的教师们。
好像之前的景象都是幻觉。
只是，才出了门，迎面就又走来了个熟悉的身影。
啊啊，这不是我世界第一可爱的妹妹大人嘛，抱着这么多的试卷，是在帮老师分担呀。
对了对了，妹妹是不允许我在学校和她相认的，所以就尽量用微笑代替言语吧。
然后晨沫沫拉着我，而我是一脸傻笑憨憨地看着杺儿与她的同学。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妹妹却像是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那个眼神，恨不得把我活活咬死。
“喂喂，秦杺，你看见没。”女生A说，“晨沫沫拉着那个校工的手诶。”
“是啊。”秦杺回答，“我回去就宰了这畜生。”
“额...什么？”女生A听得有些模糊。
“没事啊，我说随他们去呀。”秦杺笑了笑，“那种人死在街上都没我们的事儿，管这么多干嘛呢，对伐？”
“你认识刚才那个女生吗？”晨沫沫问道。
因为杺儿一直盯着我，所以她有些疑惑。
“没见过呀。”
我干脆利落的撒谎，毕竟是妹妹自己的要求。
在走廊的转角处有饮料自动售货机，晨沫沫投进去硬币之后，掉出了可乐和矿泉水，虽然我想喝水，但她却把可乐递给了我。
算了，反正都是补充水分。
但忽然，我有点迟疑了，因为自己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这个气息，令我不禁为之一振。把视线转向楼梯下方，一个年纪看似与学生相仿，但却穿着一身较为成熟的职装的女性，抱着教材缓缓地向我们过来了。
少女在无形之中，带着股难以言喻的气场。脖子和手腕处，都戴着有八卦图案的铃铛。
而我在与她的对视的一瞬间，我们似乎都明白了双方的身份。
浩然正气，每走一步，仿佛周围的温度都在下降，看来这女人必是练气的玄门中人。
散仙。
仙人的年龄往往会比看上去大，这个女人，至少也该二十出头，甚至好几十也有可能。
“晨沫沫，快上课了。”女人看着她，“怎么还待在这里。”
“墨老师，我知道了。”
“那就快上去吧。”姓墨的女老师好像在刻意催促她，“接下去是我的课。”
“秦朽。”晨沫沫挥挥手，“我上去了，放学的时候记得等我，发信息给你。”
“好的，你去吧。”
而在晨沫沫上去后，这个气质冷冰冰的女老师，就开始这样盯着我在看了。
“我叫墨灵。”她说。
“哦、哦，我是秦朽。”
对于漂亮的妹子，我多少有点惶恐。
“你是太乙会的？”
墨灵报出了个修仙的大门派。
“都不是，游人而已。”我回答，“你呢。”
“和你一样。”她笑了笑伸出手，“不握个手么。”
我犹豫了下，这一刹那自己虽然想了很多，但还是握住了。
片刻之内，我感觉自己掌心冰得厉害。
墨灵先是略微的惊讶，但很快，她露出了冷笑。
“你不是散仙。”她确信的口吻，“你和晨沫沫一样，是半妖。”
......
居然可以认出我的身份么。
“对的。”我承认，“你很厉害，很少有人可以认出来。”
半妖大多会被人类的血统所抑制，不仅数量少，而且从理论上讲，寿命与人类无异，并且无法展现出父母辈的原形。因此如果专心练气之道的话，几乎不可能被察觉到，然而墨灵只是握了个手，就都清楚了。
“是你帮晨沫沫封印的么。”
原来她知道晨沫沫的事。
“嗯。”
“半妖，我奉劝你。”她冷不丁突然加重了手掌的握力，“不要多管闲事。”
我轻轻皱了皱眉。
“你是说晨沫沫么。”
“你觉得呢。”
帮助晨沫沫，让她觉得我碍事了吗？
“要是不帮她。”我犹豫了会，“她会有生命危险。”
散仙之中脾气古怪的人确实有不少，自己遇到的几个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但见着半妖无法控制自己的妖气，陷于危险的处境，却又无动于衷，以这样的方式在警告干涉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散仙的行为准则里，就有区分众妖，令世间万物起到平衡的条律。
有些是善妖，不害人，不利己，自身蕴藏天地日月之精华，隐于人世，这是福，可为一宅一户一村增添运势。而有些恶类，**社会，比如五通，则需要剔除。
而墨灵，明知晨沫沫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又是自己的学生，在无形之中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却不去搭手相助么。
甚至，在警告我。
“妖即恶。”墨灵冷眼相视，“半妖，你们也不例外。”
妖即恶么。
这句话，仿佛有些似曾相识。
自己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念头，包括自己的妹妹，是否也与她有接触。
“以后，给我小心点。”
墨灵留下了一抹冷艳，带着轻蔑，向上走了。
至于在原地的我，刚才与她相握的手，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意识有些恍惚，很突然，我居然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一种十分不可思议的体会。
“喂。”我喊住墨灵，“我们有见过么。”
她止步了，从楼梯口的上方俯视着我。
然后，留下了一句令我印象极其深刻的一句话。
“半妖。”她说，“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