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把一切从人们身上剥离,无论爱恨,无论喜恶,一视同仁。

死亡是每个人最公平的归宿,然而在迎接上所天赋予的、仁慈的、无慈悲的、尽善尽美的、丑态百出的、令人向往的、畏惧的、渴望的、冷淡的、公平的美丽之死前,每个人都必须经历仁慈的、无慈悲的、尽善尽美的、丑态百出的、l令人向往的、畏惧的、渴望的、冷淡的、不公平的荒唐人生。

幸好人生充其量只是过程,死亡才是列车的终点站。

每个人都会在这漫无止境的六月中,失去所有。亲人如肉块一样,从身上被削去;朋友像鲜血一般,在体内流干;温存如水,也注定被岁月风干,情热似火,还不是要被名为时间的洪水无情浇灭。

向死之心,不可复燃。

所以雪莉尔才会如此执着地杀死每一个幸福或不幸的人。

雪莉尔自诩为残酷天使,她的行动纲领便是像妓女或修女一般,为众人降下拥吻,名为死的拥吻。

雪莉尔曾无限次地向天使大人祈祷,如果自己在那个时候死了,那该多好啊。

如果妈妈在自杀之前,能够痛下决心,又或者说是能出于自己幼小女儿的怜悯,温柔地把她最爱的最恨的亲生女杀死,自己死了的话,那该多好啊。

如果在成为兽人佣兵的奴隶的时候,自己死了的话,那该多好啊。

如果佣兵大人被山贼围殴而死的时候,自己也被卷入其中,死了的话,那该多好啊。

如果山贼强迫她去把过路的商人卫兵们毒死的时候,她的行动败露,士卫们能够发现,然后和蔼地把自己杀死的话,那该多好啊。

如果山贼头目在自己刺杀他的时候,能够反抗成功,把自己杀死的话,那该多好。

如果子爵大人用那烧得通红的苦刑梨(Pear of Anguish)从自己身上取乐时,自己的理性焚烧殆尽之时,也顺带地把自己的生命也烧掉,自己死了的话,那该多好啊。

如果子爵门下的妖精魔法师,用自己的肉体来进行黑魔法的人体实验时,自己没能从那混沌的癫狂中清醒,死了的话,那该多好啊。

如果自己能在萨米基纳大人的身旁得到救赎,安详地死去的话,那该多好啊。

如果在波塞恩要塞被士兵围捕的时候,冯-音德尔能够把自己杀死,那该多好啊。

雪莉尔曾无数次祈祷自己能够死去,却每一次都能阴差阳错地幸存下来,就像是顽强的蟑螂老鼠一样,混在垃圾堆里,偷偷地苟活着,既无希望,也不绝望。

大概,正如唯一圣天使大人有时候会仁慈地赋予信者安宁的死亡一样,有时也会赋予其不信者相反的惩罚。被奉为唯一神的圣天使大人,就像是有意戏弄雪莉尔一般,在她的面前关紧了通往死亡的大门,为她安排了最讽刺的命运。

而喜欢玩弄人类的萨米基纳也甚是配合,将雪莉尔的肉体改造得和她的心灵一样扭曲。明明能够目视死亡,却仍无法轻易死去;明明无法得到死亡的眷顾,却又不停地被外物摧残。

被天使所眷顾的人儿啊,饱受苦难的人儿,你的末路未至,请肩负起替天使大人布教的光荣。

雪莉尔直到最后,还是没能获得残酷天使的温柔拥吻,只能像卑微的、扭曲的、骄傲的、高贵的、不存在的某物一样,默默地忍耐着天使大人赏赐给自己的苦与痛,卑微地、扭曲地、骄傲地、高贵地活下去。

毕竟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毕竟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所以,雪莉尔不必焦急,但是同时,雪莉尔感受到了责任,为其他和自己一样绝望着、希望着、等待终焉的人们,降下美丽之死的责任。

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就如同教会的修女和神父,出于对世人的慈悲和责任,会在教堂里开设孤儿院,主动到贫民区救济饥民一样,雪莉尔也被自己的责任感驱使着,在每一座大城小镇,为世人献上拥吻。

今天黄昏,从阿道夫手上获得休假的雪莉尔,才刚到波塞恩要塞三四天,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因为食尸鬼的袭击而显得萧条的猎人集落。

被害者和加害者的直觉,都在告诉她,自己必须拯救的对象,正隐藏在集落和城镇交接的贫民区中。黑夜在向她轻声诉说着人们的不幸。

找到了,在小巷的一角,修女、天使,或者说是杀人魔,找到等待自己拯救的人。为求救之人献上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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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还是科普一下吧,加个百度百科上来:

(Pear of Anguish)是十六世纪欧洲用来刑罚和拷问的一种刑具,直到近代这个刑具因为未打开装置时形状似梨才被某些博物馆称做“苦刑梨”。

有三种行为会受到苦刑梨惩罚,包括:

批评教会或宣传异教者;

同性恋者;

犯了通奸,或被判为女巫、娼妓的女性。

使用方法:

将关闭的苦刑梨插入受者的口、**或**中,然后施者会转动梨上的锁链装置。这时梨瓣会慢慢从施位打开达到惩罚的效果。

嘛,相信认真看过安子小说的读者应该会对此有印象。

2017年7月15日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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