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奥维亚。
“你刚才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现在无视我的问题，还问我的谁？”
奥维亚这才留意到这个男人的穿着。
这一身剪裁，怎么看都是管家服一样啊。
可是尼尔·德瑞，这个男人不是已经继承了伯爵头衔的一城之主吗？给谁当管家？这个岛到底是什么地方？
还有，那天他为什么会消失？
出于谨慎，奥维亚没有直接说出那晚的事情。
毕竟她应该是不记得的，不是吗。
“你真的是尼尔·德瑞？德瑞伯爵？”
奥维亚捏紧剑柄，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样子。
“当然，不然呢？我想我才应该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男人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奥维亚皱眉：“你不认得我？”
“什么小猫小狗都要我记住的话，那也太累人了吧。”男人讥笑道。
这种傲慢的态度，简直就是奥维亚为数不多的印象里最深的啊。
好吧，其实她跟这个人不熟，只是这张脸还有那么点印象，毕竟是在魔王出场的那天的事情，想忘记也很难吧？
除了被魔法强行改动忘记的情况。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男人又一次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主人的城堡中？”
这听起来，他确实是这个城堡的人没错。
这个理由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奥维亚直接回答了。
“我想见一下城堡的主人，问一点事。”
“哦？”
大概是奥维亚说得太过理所当然，男人又露出了跟之前同样的讥笑，混杂着鄙夷的神色。
“请恕我直言，如果什么小狗小猫说要见主人就能见到，我的主人该多累啊。”
这个比喻真是够了。
“你才是小狗小猫啊，就不能换个比喻吗？”奥维亚死鱼眼，“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竟然连格尔森帝国都不知道，就算我说了我是什么大人物，也只会被怀疑是不是骗子吧？”
“您倒不如先说明下您的身份，在下自有判断方法。”
男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那种每一个弧度都要写满‘优雅’的姿态让奥维亚有点牙酸。
不过，说就说。
奥维亚眼都不眨张口直接说谎：“我是格尔森帝国唯一继承人，维娜公主的首席骑士，帝国的一等子爵。”
对于这种偏远地方，冒充一个子爵应该就足够了。
说完，她压下心头的异样感，仔细观察这个尼尔·德瑞的表情。
从之前的宴会上看，这个男人毫无疑问的是对维娜感兴趣。无论是爱慕还是觊觎公主身份代表的价值，维娜对他来说，肯定是不一样的存在。那么就用维娜试下他好了。
虽然每次提到维娜，她就会想起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以及当时世界都要被撕裂一样的感觉。
尼尔·德瑞仔细打量着奥维亚。他的样子看不出对‘继承人’这个词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在常规性地判断奥维亚有没有说谎而已。
奥维亚暂时看不出什么，只能挺直身体直面这个人的审视。
这个尼尔的态度明显改变了。
此时他收敛了脸上的轻蔑，用着稍嫌冷淡但并不失礼地表情略微躬身。
“看起来您并不有说谎。正巧，主人现在苏醒了，正需要食物。你该感到荣幸，外来者。”
“什么食物？”奥维亚的手又将剑握紧。
男人目光扫过这破破烂烂的剑身：“之前就想说了，请不要在别人家随便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乱晃。你不是想从主人那里得到什么吗，那么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来交换吧，不会影响到你的生命的。”
“不会影响你总该说个明白吧？”
奥维亚说着，仔细感知了下这里的力量分布。随着艾尔之剑的损坏带来的精神中枢受伤，她对周围魔法力量的敏感度都下降了很多，只能集中注意力去分辨，不能和以前一样直接感知到。
这个城堡的空中交错着各种自然元素，并没有出现黑暗一家独大的情况。
这里真不是什么黑暗生物的地方吗？
这个男人说得食物怎么就让人这么不安呢。
就在这时候，尼尔突然伸手稍微扶着额角，一副头疼的样子。
“啊，又来了新的访客啊。真是让人困扰，为什么一个个都不懂提前送好拜帖呢？”
他这么说着，叹口气，轻缓地双手拍击。
这掌声落下之后，明显多出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在尼尔右侧身后不远处，明显是两个人的身影从阴影中出现。
奥维亚真觉得自己似乎变弱了不少，因为她只感觉到一个人的存在感，可是出现的却是两个人；之前这个尼尔·德瑞出现的时候也是一样，她毫无所觉。
这张脸似乎有点眼熟，但这次奥维亚并没有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呼。”
新出现的男人打了个哈欠，衣襟扣子都没扣上，一脸懒散，而另一只手还揽着一个女性的腰肢，形象看起来有点放荡。
这个放荡指的是那男人。他怀里的女性穿着保守的暗红色长裙，面容严肃，手上带着黑色的手套，怎么看都看不出轻浮的样子。只是她唯一裸露的脖子上能看到一些红色的痕迹，目光空洞如同人偶，一副被强迫了的表现。
可是即使看见奥维亚，她也没有表露出情绪。
没有表示请求什么的。
“布加，注意你的仪态。”尼尔·德瑞严厉地训斥，“作为主人的仆人，不可以失礼！你看看你的胸！”
被点名批评的胸膛上有着暧昧的抓痕，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
纯情的勇者强忍着没移开目光。
“啧。这种事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们是平级，不是上下级。”
被称作‘布加’的男人并不屑尼尔·德瑞所说的话，挠挠脖子，整个人还是颓靡的可以。被他抱着的女人仍旧毫无反应，跟随着男人的手微微挪动身体。
这个回答似乎惹恼了尼尔·德瑞，这家伙顿时就将奥维亚给忘到了一边，全身心投入与布加的对抗中。
“布加·奥森！主人的吩咐你都忘记了吗！”
“没有，但是不需要你来对我指手划脚，我知道该怎么做。”
奥维亚站在这场对抗之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奥森。
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奥维亚的大脑对于这个姓氏还恰好有着比较深刻的印象。
卢卡斯·奥森。不管是神圣挑战，还是魔族降临王都那日，都让她将这个名字牢记在心。
‘他们奥森一家都消失了。’教皇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听见这个名字？
还有这个奇怪的尼尔·德瑞。
难不成这个奥森还真是王都里的奥森家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
哪有那么多该死的巧合啊。
“你明明就是嫉妒主人对我的偏爱而已，小尼尔。”
“笑话，主人对你这个放荡的男人真是看一眼都嫌脏，我会嫉妒你？”
那两个穿着一致的男人还在争论中。
“那个，可否请你们先带我去见城堡的主人？”
奥维亚的话打断了两个人看似无止境的争论。
“咳。”
尼尔·德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强行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当做不曾发生过；而布加·奥森嗤笑了下，放开了女人，开始整理自己的形象。
不过总算能够直奔正题了，奥维亚要求不多，这两个人的谜题可以暂时放下。等到出去能够联系上别人的时候，再来探究这两个人的存在原因也行。
“请随我来，主人的书房在这边。”
两个人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是分工明确。尼尔带着奥维亚前去书房，而布加则挥退了女人，自己朝着大门口走去。也不知道这个尼尔是怎么知道又有访客了，如果是有人来就能知道，那为什么奥维亚刚进来的时候没人招待？
城堡的结构真有点复杂。
奥维亚紧跟着尼尔·德瑞的脚步。两个人穿过了数条长廊，上面挂着似是叙事的画作，画风无一例外都是阴暗系，主角看起来对鲜血有着迷恋。
吸血鬼？
这种生物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尼尔沉默地走着，没有任何为客人解答疑惑的意思。
这沉默的姿态，配合前路昏黄的灯光，再联系之前说的什么‘食物’与‘代价’，真是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那个，真的不能说明一下什么食物的事情？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获取我想知道的信息？”
可是任凭奥维亚说干了口，这个尼尔仿佛突然变成了聋子哑巴，一声不吭，埋头只管带路。
这里应该不会和魔族有什么关系吧，可是这个男人确实在魔王消失的那时候跟着消失了。
啊好烦，反正现在还没察觉到危险，奥维亚决定先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
反正她不会轻易地就狗带吧。
“到了。”
在经历过漫长的七拐八拐后，尼尔·德瑞总算说话了。
他停在一个暗红色的雕花双扇门前，躬身低头推开了门，然后伸手示意奥维亚进入。
从头到尾，再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奥维亚忍不住怀疑：这家伙推开主人的书房都不需要提前通报的吗？直接就这么让客人进去，真的没问题？
然而她憋住了疑问，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走进了房间，看见了自己的目标人。
书架前书桌后，也是一张熟悉的脸。
熟悉到奥维亚都没留意身后骤然禁闭的房门。
“瑞恩……怎么可能！”
房间的空气一下子沉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