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空中还未落地时，我的脑袋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拼个球！

狠狠地甩了甩脑袋，把这个念头扔了出去。

连头狼都敲不过——虽然不是一般狼，还想和条龙对敲？会去这么做的人肯定是嫌命长了。

「啪~」

有了前几次落地的经验，这次我落地的方式总算是好看了些，虽然还是翻滚了几圈，至少不是直接撞在地上了。

——又来？！

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我猛然向一侧闪开，白色的影子自上而下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砰——」

是龙尾，我很快就猜到了这东西的身份。

即便我已经闪开了一米多远，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把我掀飞了开来。

今天可能会是我这辈子在半空中待的时间最长的一天，从进入这片森林起我就在不断地被拍飞，先是那头银狼，现在是这头巨龙。

这么狼狈的我，在这一世还是第一次出现呢。

在心里苦笑了一声，我再次落到了地上，随之而来的当然还有巨龙的下一次攻击。

再次闪开，与此同时——

「空间折叠」——失败。

这一片的空间仿佛被浇铸成了铁板一般，完全无法扭曲。

「相位移动」——失败。

就像自以为拥有穿墙术的凡人一头撞上墙壁一般，磕了个鼻青脸肿。

「砰——」

又一次被掀飞，如同在风暴中飘零的孤舟。

落地，又是下一次攻击。

「空间屏障」——成功。

浮现在我面前的透明壁垒被龙尾轻易地击破，不过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透过壁垒的残余冲击力仅能让我踉跄几步。

「咳——」

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却被我强行咽了下去。

——真是狼狈呢，如同前世丧家之犬般的我一样。

一只手放到胸口，握住了引起这条巨龙愤怒的吊坠。

——向萝维诺求援、或是将她寄存在这里面的魔法释放出来，任何一样都能破开如今的困境。

但是，真的没有退路了吗？

我犹豫着。

果然还是不服输啊。

「嘭——」

狠狠地一击甩尾，就像是戳破了一层纸墙，空间屏障在触及到巨龙的力量时便消散了开来。

空间魔法。

看着龙尾上闪烁着的淡淡波纹，巨大的冲击力再次将我掀飞。

「嘭——」

与之前不同，这次的力量更为庞大，我的身体直直的飞开了数十米远，重重地撞在了一颗巨树上，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个人形的凹陷。

「咳——」

喉咙再次泛起一阵甜意，没能将它回肚子里，一口鲜血溅落到草地上。

可恶——。

我单脚半跪在草地上，左手撑在地面，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巨树的叶子欶欶地落下，飘落到我的脑袋上，飘落在我的面前，深紫色的叶面上浅黄色的脉络仿佛构成了一张脸，似乎在嘲笑我的狼狈。

不甘么？当然不甘啊。任谁都会不甘吧。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蝼蚁的咆哮，大象是不会在意的吧。

有什么用呢？你说，有什么用呢？

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角残余的血迹，抬起了我的右手，越过肩膀。

有什么用呢。

五指并拢，紧紧地握住了刀柄。

它轻轻颤动着，像是听到了代表喂食时间的铃铛声的幼犬。

——你在渴望着战斗吧。

刀身缓缓抽出，蓝紫色的铭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微微的颤动带起了轻声的刀鸣。

——真是太抱歉了，让你摊上这么一个婆婆妈妈的主人。

如山岳一般的巨龙面前，蝼蚁一般渺小的人类拿起了他的武器。

——有意义么？没有，没有任何意义。

巨大的龙尾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在我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手中的妖刀颤抖着，不是畏惧，那是嗜血的贪婪，与不顾一切的战斗的欲望。

真不愧是妖刀呢。

灌注了我一切空间魔力，带着漆黑的裂隙，妖刀迎上了巨龙的尾巴。

「嘭——」

重重地碰撞，毫无意外的，我再次倒飞了出去。

鲜血在半空中飞舞，不仅是鲜红的，还有几点银白色如水银般的血液。

「吼——呜——」

如同被蝼蚁咬伤了的巨象，白龙愤怒地咆哮着。仅仅是微不足道的皮肉伤而已，仅仅是激起了它的愤怒而已。

——有意义么？

百米开外，妖刀支撑着我的身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嗡嗡地鸣叫从刀身响起，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洋溢着喜悦，然而沾着银色鲜血的刀身上，却已经有了几道裂痕。

真不愧是妖刀，真不愧是号称最终可以战胜神器的东西。即便是如此悬殊的差距，即便是即将崩碎创伤，你的心中也只有战斗么。

那么，作为你的主人，作为见证了你的诞生的人，我也不能落后呢。

我站稳了颤抖着的身体，紧紧地握住了刀柄，目光看向了巨龙。

——有意义么？

没有。

但那又如何呢。

这大千世界，世间万物，谁做的事是有意义的呢？

我所决定的事，从来不为什么「意义」。

「我想这么做。」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