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那个麻烦的公主这么失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和殿下联系最紧的人了。”莱娜有点干巴巴地笑了下，立刻又收了表情，“相信王都的人都知道，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从上一辈开始，我和殿下就注定了关联。”
话题不知不觉已经偏了……
然而当事两人谁也没说出来。
“呃，”伊瑞斯有点迟疑，“你说的是陛下和王后……的那个事吗？”
天知道伊瑞斯是一个多么不爱八卦的人，何况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她可是还没出生呢！
但是身为下一任天使之翼的继承人，在接受骑士教育的同时，还有很多事情她需要知道。
“是，相信没有人不知道陛下和王后、以及我母亲之间的事吧。”莱娜毫不在意地说着自家八卦，“王后可是我母亲的恋人，却被陛下横刀夺爱……但没人知道，我母亲可是至今都在想念着那个女人呢。我——是她实现夙愿的工具，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殿下而已。”
稍微顿了下，莱娜才继续说完——
“……这是我母亲亲口说的，我的存在意义，只是为了守护殿下。”
也正是如此，她和维娜的联结早就注定。
她也才能深刻感觉到了奥维亚对这位公主的影响——
竟然让维娜都昏了头，怀疑她喜欢奥维亚？
竟然在处于这种劣势时，不是第一时间反击，而是试图用苍白的语言来取信于人？
多么可笑的事情。
而且维娜还输了——
奥维亚问出了那个问题，那个男人相信着谁不是显而易见吗？
哈，愚蠢的男人。
有菲尼尔的对比后，那个到处招惹女性的家伙哪里有可靠的地方？也只有天赋让人嫉妒了吧……
“……”
伊瑞斯有点慌。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该安慰？还是该怎么？
“不要误会，”莱娜看明白了这家伙的纠结，“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说明我的生活多么悲惨，只是想说我对殿下很了解而已。我所了解的殿下是不会轻视他人生命的，她讨厌薇薇安的方式，就是光明正大的将想要的夺取在手中！”
“抱歉，因为我并没有在现场，失言之处还请原谅。”
伊瑞斯仍是保留自己意见，但是她也确实需要为自己之前的无礼质疑愧疚。
双方都是一样的地位，只是因为同情弱者就随意诋毁他人的品德……
这确实太不好了。
莱娜点点头：“其实你也能看出来吧，那个小丫头从一开始就敌视着殿下。本来我只以为是小孩子的任性娇纵。可是在学者之都的时候，她竟然突然会了黑魔法。那强大的魔法，简直能和魔族一比！”
在集结仪式上的时候，薇薇安并没有黑暗属性的魔力。
这点之前莱娜还没来得及讲，她之前只说了奥维亚为什么不在，以及她们率先回来的最直接原因。
“黑魔法？可能是二次觉醒，”伊瑞斯说，对莱娜这个明显带节奏的话不感冒，“别忘了，殿下曾用过光明魔法给她治疗过，就在我们都莫名昏睡的夜里。魔族事关重大，莱娜你也要慎言。”
莱娜这次直接站了起来：“不！二次觉醒只是魔力属性的改变，可是她直接使用的成熟的攻击魔！我现在更是有理由怀疑那天我们为什么会昏睡不醒，而区区一个新学魔法的小丫头竟然保持着清醒！”
“你这是偏见！因为现在的怀疑而把最大恶意加诸在一个孩子身上！”
光明正直的女骑士也站了起来，严肃以待。
两人之间气氛又僵持起来。
“你也是偏见，伊瑞斯。”莱娜脑门简直要蹦出青筋.
伊瑞斯不卑不亢地提出质问：“我怎么是偏见了，莱娜？我之前的话有失偏颇，但现在这并不是一回事！”
“这就是一回事！一味地将薇薇安认定是小孩子，所以她是无害。这就是你的偏见，伊瑞斯。”
“可是——”
“我记得，你是自幼就被圣殿收养的，对吧？”
伊瑞斯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目的，但仍是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事实。
莱娜扯扯嘴角：“你认为，你和我的童年，谁会比较幸福？”
“这和我们讨论的事情有关联吗？”伊瑞斯哑然，但还是回答了问题，“我觉得每个人对幸福的感悟不同，这种并没有统一的比较方法吧……”
这下莱娜倒是有点怔愣，态度悄悄软化了一些。
“你说的很对。”莱娜叹口气，收敛了一些攻击性，“我只是想举个例子，孩子并不是全然无害的。你知道我看到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吗？”
伊瑞斯摇头。
这种事，她一个外人当然不会知道。
“鞭子，辣椒水，匕首，争夺——谁挨不过去就去死，谁被阴了就去死。纳嘉家族不需要弱者，弱者没有生存价值。不过我很幸运，我是希格瓦尔·纳嘉的女儿，她又刚好是一个独裁者。所以这些残酷的事情，我只是看看。”
虽然说着自己幸运，可是莱娜却露出了讽刺的笑。
“我比起那些家伙们来说，只是不会死而已。鞭子是来自母亲的，被掠夺……是来自殿下。我看见过为了一个面包而毫不犹豫割断同伴脖子的孩子……孩子并不是无害的。”
窗外突然一声惊雷，然后哗哗的雨声没有预兆地响彻天地间——
突至大雨让人的心情更加低落。
伊瑞斯抿紧了嘴唇，对莱娜说的场景有点不能想象。
窗台上，潜行状态的维塔进退两难。他的屁.股刚好暴露在雨中，可是为了不惊动这两位，还必须艰苦地忍下去——
说到底他只是想来听听奥维亚的消息，怎么一不小心就知道了别的啊！
会被灭口吗？应该不会吧？这听起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伊瑞斯有点艰难地开口，“我的经历太过浅薄，并没有见过这种事情，是我无知了。”
这是动摇了。
在看到伊瑞斯动摇后，莱娜这才将自己得到的证据摆出来——
这就是为了一口气而死僵着、胜利后才肯将原本更方便的道具拿出来的贵族，在某些时候真的很让人火大。
“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和霍克大师确认过了，薇薇安从没接触过黑魔法！那她为什么能轻易击败我们的光之勇者？用的可是被光明所克制的黑魔法，不是那没有头绪的魔力爆发，而是真正的魔法。”
莱娜几乎是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伊瑞斯彻底无言。
如果这话早说，她一定会更早改变态度。
可是这时候她只能苦笑。
“那奥维亚阁下人在哪里？”
伊瑞斯转移话题，心里暗暗对奥维亚道了个歉——反正莱娜最讨厌的就是奥维亚，提一下来转移注意力……应该不会有多大影响吧……
“不知道！”
莱娜果然变了态度。
那种胜利者的态度消弥无踪。
莱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带着那个尸体自己冲出去不知道跑哪里了，我和殿下紧接着就被那个老头子扔了出来！啊啊，感情上头的男人真是靠不住，连最基本的事实都看不清楚，果然欠教训啊！”
这怨念深厚到有点可怕……
“啊？”伊瑞斯注意到了一个用词，“扔？您和殿下是被……赶出来的？”
啪。
桌子被莱娜狠狠地拍了下，震了几震才重新平静。
“我看那里都是一群欺世盗名之徒！”怒火又被点燃的莱娜已然失去了冷静，“这种事情那个所谓的占星大师都没占卜到，亏他还敢在第一天装得那么神秘，只是一个无能的老头子罢了！”
伊瑞斯：……
“那个克兰·道格拉斯是当年有名的废物，哼，现在在那里就是大师，”莱娜不甘心地咬唇，“也就传送魔法扔得准了吧！”
伊瑞斯：“所以，你和殿下是被传送出来的吗？”
莱娜点头：“迟早有一天我会踏平那座森林，扫荡那个城市！”
阴森的语调，黑沉的表情，让伊瑞斯及窗口的维塔都抖了下，纯粹是生理反射。
“为什么不等一下奥维亚阁下呢……”
“殿下的状态不好，不能等下去。”莱娜又冷笑，“而且被蒙蔽了双眼的勇者，我们也不敢等。”
伊瑞斯的头还没点完呢，更加冰冷的话接着涌现。
“——我怕我一看见他就想杀了他——同时质疑我和殿下，他对薇薇安……绝对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那个变态！”
这神一样的结论……
到底是顺着哪个脑回路推理出来的？
看起来莱娜这边的事差不多就这些了，伊瑞斯想了想，干脆将这边的事也说一下好了。
“原城主本来收押在地牢里。他之前是被那个潘多拉控制着，前天晚上暴毙，像是被人吸干了血液一样。”
“没有线索？”莱娜问。
“没有。”伊瑞斯摇头，“守卫完全没有任何发现，圣殿没有黑暗生物的踪迹。”
“……烦心事真多。我还没有跟陛下联系，太累了。你可以去给冕下先报告下学者之都的事情。”
雨声哗啦。
烟灰色的雨幕挡住了视线，远处的建筑都变成了淡色的影子。
“我要去休息了，今晚再说别的吧。”
“好的，请好好休息。”
伊瑞斯离开了房间。
莱娜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窗户。
“听够没？出来吧，维塔。”
已经被雨淋湿还在苦苦坚持的小刺客懵了。
莱娜挑眉：“还等我把你揪出来？雨太大了，进来吧。”